林佩瑜道:“别要胡说,你将那寻死的心思收起来,早刚我来时,夏秀才曾要我问你,心中对金秀才到底有意无意,请你做个定夺,他那里才可谋划。”
二姐听得此言,看来事情竟还可挽转,心中便升起此许希望。想那金秀才相貌才识,具都是上品,如今舍他其谁。便也收起娇羞,正容道:“金秀才自是人中龙凤,为妹若能许得这等君子,也是今生之福,只是如今婚事已定,夏秀才却又有何挽转之策?”
林佩瑜道:“这我却不知,事出匆忙,只怕秀才一时也未能什么主意,妹妹既有此意,待我回去与他说知,好教三位秀才与你谋个主意。只是妹妹也要爱惜自己,退一步说,妹妹当真要嫁与那知县,却也当宽怀顺变。只要夫妻和好,日后生下孩儿也是一种福气。”
晨风也开解道:“阿娘当听大妹的,莫要当真生了轻生之念,晨风自幼便得阿娘恩情,若真要远嫁,晨风便随阿娘远行,总不教阿娘落了单。”
二姐发一声喊:“好晨风,好爱婢。”两人相抱又落起泪来。
林佩瑜道:“晨风,别再惹你阿娘伤心了。你上厨房做些米粥来,与你阿娘吃了,可别当真饿成个活死人。二妹妹,这心可要你自己放宽才是,我这便走了,明日再来看你。”此时乳娘进来,晨风与乳娘交代一声,将林佩瑜送至侧门,突然对着林佩瑜双膝拜倒,把个林佩瑜慌得连忙扶起。晨风低声道:“求大妹姐请夏秀才与阿娘出个主意,莫要教她落得个多情空遗恨。”
林佩瑜道:“我与二妹妹情同姐妹,若有主意时那能看着她伤心,我回去自然要求秀才想个法子出来。只是这事只怕难为,你还须好好开解你家姑娘。”
晨风垂泪道:“大妹姐却非求秀才想个法子不可,因阿娘是为着心中有他才迟迟未定亲,若早定亲哪有今日之祸?”
林佩瑜一惊,道:“此话却不可胡说,你家阿娘怎的心中有着夏秀才?却是她自已说的,还是你猜的?”
晨风道:“阿娘虽然有些贪玩儿,却是个持之人,哪里能说与我知。只是这数月来阿娘每与我说事,总要提起夏秀才,又是骂他又是念叨他,凡有说亲的,便要将人与秀才比较一番,我便知她心思了。请大妹姐莫怪晨风多嘴,晨风知大妹姐素来量大,只望你体谅阿娘些些,求得秀才代助阿娘谋得良策,晨风下辈子做牛做马答谢你的大恩。”
林佩瑜道:“说什么做牛做马,报的什么恩,你一个丫头都如此仁义,我做姐妹的能不尽力么。”说完便出了黄家。
林佩瑜一路心思杂乱,她一生只为着生计劳顿,于儿女之情上着实粗疏,虽素来与黄二姐交好,只是二姐那棵七窍玲珑心着在也不她能度的。万万没想到二姐竟属意于那冤家,想这冤家虽也精通文墨,却无甚营生之道,又能好到哪里去?且看这世上寒儒满街,衣食无着,便也知功名难求,哪里能指望他养家糊口了?但凡他在衙门中能办些好事,便也是为后世子孙积德。又想那金秀才着实强似那冤家,若冤家真能为二姐设法,脱了官亲重配金秀才,那才是她的福气。
回到家来,夏雨来与詹金二人还等在前厅上等她,金学章更是一脸焦虑。夏雨来忙来问她情况,她如实说了,夏雨来叹道:“黄二姐果真是个烈性子。黄员外看来也有悔婚之意,只是二姐装病终不是上策。”
詹大才道:“这知县陈太爷,是个刚腹自用之人,籍着是朝中都察院左都御史纳兰明珠大人的部属。惯常多有骄横之气,为兄随父亲在县衙中出入,曾听他扬言,便是知府大人也让着他三分。再者他实也有些手段,想我饶平人民多骁勇,历来不服外人管治,这数年却尽被他用手段所制,民众虽有怨言,也不敢声张,倒使这一方看似太平哩。这桩婚事他虽有些用强,也是黄员外这利所驱亲口应承,写下婚书的。如今反悔,只怕难为。”
金学章道:“自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便有翻云覆雨手,又怎耐我老树根深。”金学章家世代商贾,家族生意做至省城,岭南一带官场商场关系蛛丝错结,几时服过输?他向来眼界甚高,一般女子入不得他眼,如今年近双十,尚未分配。他是家中长子,自幼不管相貌才识具高人一等,父母对他极是偏爱,方由得他细挑慢择至今未决。如今好不容易访着个黄二姐,难得两人情意相通,要他忍痛割爱实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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