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章大声叫好,欢欢喜喜将这麒麟玉双手奉与黄素芳。黄素芳将玉纳入怀中,收了鱼竿,戴好竹笠,背起鱼篓,迤迤然回家去了。金学章望着黄素芳背影,叹道好一个知情识趣的玉人儿。却才又想起,忘了问他住处,不由有些气馁,又念道似他这等人儿自不难打听得,只等夏雨来回来问问便知。不由又有些疑惑:何以夏雨来与詹大才这一去良久?见树影渐短,显然已到午时,回头望向寨门时,方见詹夏二人提了鱼竿,食盒走来。
原来夏雨来见黄素芳在那树下垂钓,他既有意作弄金学章,便也不说破,拉着詹大才返回寨中,借了钓具买了酒肉,又买了糕饼贿一孩童与他回家传讯。待得诸事办完,与詹大才出了南门,遥见那树下两人私语甚欢,便止了詹大才行步,詹大才不解,夏雨来方说与他知,詹大才也觉有趣。两人在那南门外待得黄素芳离去,方才过来。三人调了钓饵,下了竿儿,又在那古榕下以树根为椅坐下,打开食盒,斛起清酒。但见那田间:柔风弄袖禾腰浅,艳日投波树影重。雀鸟逐春知何意?耕牛入画情有钟。再看这池塘:小荷出水叶尚嫩,稚蛙已然鼓其中。池鱼善度渔人意,只戏浮子不咬钩。三人陶陶然在树下斛酒看景,金学章道起刚才与黄素芳相遇之事。
夏雨来大声称奇,说道:“听学章兄所语,这人却似非凡类。”
金学章道:“那人也是你亲目所见的。难道不识得?”
夏雨来道:“哪里便识得了,便是连名字也未听过。我寨中也未听过有黄素芳此等人物也。”夏雨来这话却未假,黄素芳是黄二姐闺名,小姐闺名岂是外人能知的。
金学章道:“这却奇了,他却为何又有那样一块玉,又有这等奇才,对得佳句?”
夏雨来也道:“看来此人却是专为学章兄而来的。”
金学章道:“怎讲?”
夏雨来道:“学章刚才说道,此子眉眼之间风情无限,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又将那池中钓得的鲤鱼放生,只怕此子便是这池中鱼仙哩。”
詹大才应声惊道:“哪有这等事?”
夏雨来道:“二位请听我道来。我龙湖及是龙地,一方风水尽托于水泽。你看我们这寨外,一面傍着韩江,三面池塘环绕。这水泊之中水产甚丰,光是养鱼卖鱼,便是我乡人一笔财源,然乡人轻易不捕鲤鱼,便是捕到了也多放生,皆因这鲤鱼及祥瑞之灵物,有变化之功。莫非是学章兄心有所思,感动这水中灵物,出来与兄相遇。若非如此,何以我等刚才见这少年在这树下,那身姿形影甚是粗俗,兄见时却是绝世之姿,分明是碍我等耳目。再看他对这佳句,分明是自来便有自喻龙鱼之意。兄可知这鲤鱼也有化龙之造化?他今求了兄的玉,取了信物,今后或还有相见的时候哩。”
詹大才奇道:“曾听了多少世少异志奇事,想不到今日竟真的遇到了,也是学章这多情之人才能得如此奇遇,似我这等俗世夫便是焚香相求也未能得见真身的。”
夏雨来叹道:“莫说是大才兄,小弟生于斯长于斯,幼时在这书院中读书,这池塘边古榕下是每日必来之地,又哪能有这种奇遇。可见凡事只在于一个缘字。”
他两人一唱一和,把个金学章说得疑幻疑真。欲待信了夏雨来所言,又直觉荒唐,欲待不信,那黄素芳言语行踪却实在不同于常人,只这玉一事,他越思想便越觉玄了。
夏雨来观他神色,看他神思恍惚,也便见好即收,介因这神怪之事,信与不信实在难说,怕他若真信个十足,得了痴症,却不是
玩儿的。于是道:“学章兄心中是否曾痴念着我寨中之人,可否明言,内人虽是粗鲁之人,其实彼有些缘遇,若可代兄舒解舒解。”夏雨来说完但笑不语,想着自己便真曾吃了黄二姐与林大妹这一对仙童的大亏,如今又处处受了林佩瑜的制压。他这内人也实非等闲了。如今且看金学章如何受得起爱恋黄二姐这相思之苦。
金学章脸上一阵红晕,看着那水中鱼出吐出气泡,说道:“自那日在东门楼外擂台之下见了嫂夫人女友黄二姐,愚兄这一缕相思便随她而去了。”
詹大才喝道:“学章果然好眼光。这二姐实是女中这凤也。这二姐既是夏家嫂嫂,这亲事自然也有些眉目的了。雨来,这等成人之美之事,你是不可推辞的了。”
夏雨来犹豫道:“这黄二姐与愚弟曾有些过节,这事只怕难为。”
金学章急道:“贤弟若成就愚兄的好事,愚兄愿以千金相赠。”
夏雨来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情真自有神来帮。这千金大媒我夫妻做了,能成不能成,还看神明帮不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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