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章身上衣衫破裂,手提书囊慌慌张张地奔进学宫来,往日风流俊逸的一个秀才郎此时却是一付狼狈样。金学章奔进学堂,见了学政倒头便拜,叫道:“请先生为学生做主。”
学政见他这付模样,喝问他:“这是何故。”
金学章说道:“今晨学生来学里,出门时因将书童差去办事,故一人经过莲花巷子,那巷子是学生每日上学必经之路,往日也不曾遇见人,今日却遇上个妇人将学生拦住。那妇人学生交出身上钱银,学生岂能听她的,她便扯住学生说道学生非礼她,要将学生送官。学生怕被人撞见到时百口难辩,故只有将身上钱银悉数给她,谁知那恶妇得了钱银还不肯罢休,还要学生将身上的衣裳。学生想那钱银倒也罢了,这衣裳怎可脱下,故此学生夺路而逃,她却死命扯住学生衣衫,把衣衫都扯破了,学生无法,脱下马卦扔给她,趁她捡起之时逃了过来。望先生为学生做主,将此事报官,严惩那恶妇,才不至延祸他人。”
听他这一说,学堂里一片哗然。都道这恶妇如此伤风败俗,必要严惩。
学政又问金学章:“这恶妇你可认得是哪家妇人?”
金学章道:“这恶妇学生从未见过,哪里认得她是哪家妇人。”
学政长叹一声道:“你且起来,这恶妇犯案已非此一桩了。早有事主知到府衙,府尊大人也为此事头痛。此妇专找独身之人,在那无人处逞恶,先是强要钱银,以诬人非礼作要胁,要胁的话儿无人能作证,你如何告她。倒是她诬你非礼你反是百口莫辩。今后你不要一人往那巷子经过就是了,待府尊大人设法将那恶妇惩治。”
金学章听学政所说,这妇人竟是连连犯案,连府尊都拿她没办法,只好自认倒楣,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众生员安静下来,学政宣布当日命作文题。
这一日金学章哪能安下心来作文,只坐在案前长呼短叹,他取水磨墨,偏心中烦躁,一失手把砚台打翻了,弄得满案面笔纸一片漆黑。他正自烦恼,却见一边谢天广那嘴角在偷偷上勾,分明是在暗笑他。金学章这一见便迁怒于谢天广,装做无意一扫,把自己的砚台扫向谢天广,砚台砸在谢天广身上,那谢天广长衫胸前顿时墨黑。谢天广气得脸色都变了,金学章又假意连声道歉。谢天广是个极自矜的人,顾及礼义体面,却不能便发作。只得出学堂来,叫仆童回去取衣来换。
谢天广面上不做声色,其实心中怒极,他提笔在纸是写下一首打油诗,折起来到金学章案上。金学章拾起展开那纸一看,气得差点昏过去。只见纸上写着一首打油诗,那诗曰:斯妇非尔母,斯妇非尔妻,何故慷且慨,赠银又送衣。
金学章气苦,又声张不得,苦思良久,也提笔在纸写下一首打油诗:此妇你娘亲,拦路索定金。如今定已下,我儿莫闹心。写完也折起来抛到谢天广案上。侧眼看谢天广如何反应。只见谢天广看一把把纸揉成一团,气得身子僵直。
金学章觉得解恨,便苦思起作文来。想了良久心中有了眉目,便铺纸提笔,刚要落笔时,谢天广又抛来一纸。金学章展开一看,只见那纸上写道:小子有孝心,见人唤娘亲。老夫得此子,夜夜房内新。金学章气得要喷血,左思右想无法再回骂他。这时学政大人命将作文交上放学。金学章作文尚未写,只好老老实实坐在案前看谢天广施施然出学堂而去。
金学章交了作文出学堂来,只见詹大才和夏雨来正在等他。
夏雨来说:“学章,你今日孤身一人,大才怕你回家时再遇上那恶妇,说道要送你回去。”
金学章忙说:“多谢二位了,那莲花巷是我每天必经之路,如要绕道实在是太远了,今日烦劳二位送我,明日我必多叫随仆跟从。”
詹大才又问:“你这写的什么好文章写了这许久,我和雨来都等半天了。”
金学章见问,那气又上来了,说道:“我今日是撞了白虎星了。今晨出门被妇人所虏,到了学里受小人所污。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
詹大才忙问:“是哪个小人污你了?”
金学章说:“谢天广这厮竟写诗骂我。”
詹大才问:“写的什么?且拿来我们看看。”
金学章说:“扔了,在学堂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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