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赵常、柳风早早起了床,收拾了包裹,赵常将马牵去卖了回来,已近午时,二人左等右等,仍不见杨无双,二人怕出了意外,顾不得避嫌,忙到杨无双门外撞门而入,却见屋内一片狼藉,东西散落一地,看来昨晚已经有不速之客光临过了。
柳风二人心中大急,生怕杨无双有什么不测,走进一看,只见她仍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似乎丝毫不知房内的情况,任凭二人喊破了喉咙都醒不了,柳风见情形有异,心中一动,料想她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东西,忙取了一碗水泼在杨无双脸上,只片刻就见她翻身醒了过来。
杨无双一见眼前这个情形心中就明白了个八九分,不由又羞又恼,嘴上已将小贼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个中之人,连赵常、柳风也未能幸免,落下了个“护花不力”的老大罪名。
三人细细一查物品,银两财物,却是一件未失,柳风心道,莫不是又与那“烫手山芋”有关?偏巧龙昨晚已在赵常手中,让贼人空手而归,此去只怕还将多事了,心中想着,却怕说出来徒惹二人担忧,嘴上也就没有明言,只是催促二人赶紧收拾东西启程。
杨无双吃了个暗亏,心头难免不忿,不住口的大骂:“黑店,贼窝”,愣是让掌柜免了几人的房钱才算罢休。
三人来到码头,船老大忙迎了三人上船,正要开船,却听有人高叫:“船家、船家。”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一看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身的短装打扮,头束英雄巾,脸上胡子拉碴,灰尘满面,肩挎着一个灰布包裹,手中提着一柄带鞘长刀,端的是气势不凡。
那船老大看了那人一眼,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这船被这几位客官包了的,不能载其他人了,你怎的不听,又来做什么?”
那人哈哈一笑:“我已等了几日了,不巧这两日就只有你这船是到建康的,船家,你又何必小气,就当船上多了个扯帆拉纤的,只管两餐一宿便是了,岂不是占了老大便宜?”
杨无双听得此言,不由‘扑哧’笑了,对柳风二人说:“这人倒也十分有趣,占便宜也说得出许多大道理,看来平时也是个撒泼打诨的,说不定跟柳大哥有得一比了!”
柳风听了不由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昨日所为在她二人心中落下了这等形象,看来以后在她口中是讨不了什么好话了。但看此人颇有豪侠之气,于是便高声说道:“兄台若是不嫌弃,就请上船吧。”,柳风虽是文人,却常喜欢结交些豪杰之士,和他们高谈阔论,反正船上空闲得很,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人没想柳风三人如此好说话,心中大喜,几步跨步上了船,又细细将三人打量了一番,口中道:“多谢三位了,若不是三位,咱刘拓怕是还要多吹几日江风了。”
三人见他说的有趣,不由都笑了起来。赵常见他跳上船时下盘沉稳,身形丝毫不晃,应也是身怀绝技之人,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此时,船老大收了缆绳,船缓缓驶入江心,拉起船帆,船借着风势,顺流而下,去势渐急。
这船虽已陈旧,但颇为宽敞,就是十来个人也坐得下,船舱内摆了一张方桌,船老大弄了些酒菜,众人坐在桌前信口闲聊,杨无双和那刘拓都是话多之人,几句话间就已混得熟络了。
柳风见两岸山水如画,不犹开口吟道:“(1)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淫。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
刘拓赞了一句“好诗,”举杯和柳风对饮了一碗,杨无双抿嘴笑道:“刘大哥精通诗词,想来也是能文能武之人了?”
刘拓知她意思,也不生气,笑道:“杨姑娘有所不知了,老刘武倒是会一点的,这文么,却有些对不住了,只是柳兄吟的诗,想必一定是好诗了,咱也趁此机会附庸一下风雅,沾沾斯文之气了,可柳兄诗里面,尽是些哀呀愁的,酸气重了些,不对咱的胃口。”
柳风拱手道:“是在下睹物生情了,眼见得如画江山,可想起朝廷腐朽,贪官横行,战火连连,民生凋敝,这如画江山里,不知有多少血泪了,倒教刘兄见笑了。”
刘拓哈哈一笑:“原来柳兄也是忧国忧民之士了,老刘失敬了,只是眼下四国征战不休,江南太平教兴起,天下即将大乱,这其中的血泪么,看来也是不会少的了。”
赵常好奇的问:“怎么南方也不太平么?”他对这些知之甚少,一路和杨无双从北而来,只见得北方边境人眼稀少,田地荒芜,却没想在南边也太平,这天下间岂不是已无百姓安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