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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孩儿:“不该救娘?如今不救也救了。先生这么说,倒象是沉香做错了!”刘玺:“对与错,也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我和三圣母当年所为,触犯了天条,她也就应被困于华山之下受难。沉香救娘实际上是与天斗,自不量力。为父母者,已对不住他,又怎忍心他冒此风险?只是沉香年幼不更事,有孝心爱心和恒心,历尽千辛万苦,最后还是把娘救了出来。”绿孩儿:“母亲有难,儿子相救,天经地义;再说了,那天条也不见得尽情尽理的吧?”刘玺点头道:“这正是症结所在。天条所定,也是为了维护三界的正统和秩序;有些条文不尽合乎情理,比如禁止神仙与人类通婚,于是就会被触犯。我夫人和我儿都冒犯了天条。”
绿孩儿:“天条若不合乎情理,便不是天经地义。该当被冒犯。”刘玺笑道:“神只有远离于人,才被人奉之为神,若是神、人通婚,那神还会存在么?”绿孩儿:“这岂不是更好?若三界里不分神、妖、人,那么众生也就少了许多烦恼。”刘玺笑笑:“这真是一言难尽啊。你们还小,等经历的世事再多些,也就会慢慢明白了。哦,说了这么多,也该你们说说自己的来历和经历了。”绿孩儿仍是为难:“一定要说么?”
刘玺也感到为难了,道:“你们不说,我如何能让你们见沉香?”绿孩儿:“为何?”刘玺:“比如这么说吧。早几百年前,有一孝子来找沉香,要习武救爹,可他爹却是个杀人越货的马贼。后来这马贼被官府捉拿关押,准备半年后在秋后问斩。他来寻着沉香,事情紧急,沉香不知因由,教他速成了一身好功夫,那孝子救了他爹出来。事后才明白其中因由。虽说这马贼也是为了家人营生而为之。可是这马贼所为,却又害了多少人家,令人妻离子散啊。至于说沉香救了娘,天廷一直并未有真正赦免三圣母之罪,我也总感到于心不安。”
绿孩儿不再说话,低着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流下来,把衣服都淋湿了。刘玺猜测这孩子的父母有类似马贼的情况,轻叹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若父母犯的是祸及他人且罪不可恕的大罪,救了他们,便是对天下人不忠。不救,却又似不孝。但二者选其一。救与不救,也就是看个度。”
绿孩儿觉得刘玺甚是罗嗦,而且所说又前后矛盾,已不想再与他说下去了,搔了搔耳朵;羊牯子见状,道:“沉香和三圣母追求自己幸福,并没祸及他人,反而造福于刘家村及附近一带百姓。但她所为又触犯了天条,也被镇压了。沉香救母,被天下人称好。只能说天条是有些问题。还讲什么忠孝难两全呢?”
刘玺脸上现出一丝轻蔑之色,又摇头道:“我虽是当事之人,也一直也没敢说天条有问题。倒是你们两个敢说出这番话来。”羊牯子:“难道沉香没说过?”刘玺:“在天廷看来,他只是蛮不讲理。”绿孩儿站起身:“我们就不能蛮不讲理么?你儿子当年救娘可以蛮不讲理,为何我们要救爹娘,你却是这般罗嗦?”刘玺也站起身,大声道:“我何时说过我儿子可以蛮不讲理?他这样做了结果是什么?三圣母、沉香和我如今都不能入仙籍了!”
绿孩儿这才发觉这个刘先生满口仁义道理,背后却隐藏着虚荣和虚伪,她冷冷一笑,道:“说来说去,你只悔自己没能借天廷附马的机会入仙籍!”刘玺:“这岂只是我?是我们一家!”绿孩儿:“你这么说也不过掩人耳目,三圣母为了你宁可放弃了仙籍,沉香为了救母,也不惜与天廷对抗,更不会想到什么仙籍。若我爹是你这样,我就根本不用花心思想着去救他了!”刘玺一拍桌子,喝道:“大胆狂徒,竟给我们一家子抹黑!”
羊牯子慌忙上前把绿孩儿拉开一边,小声道:“沉香还没见到哩,你却得罪了他爹!做事如何这般冲动?”刘玺却听得清晰,冷笑道:“连我这关都没过得了,还想见他?”
只见三圣母和几位村姑冲了过来,三圣母走到刘玺和绿孩儿之间,两边看看道:“什么事啊?能吵几句也就罢了,还拍起桌子!至于吗?”刘玺和绿孩儿都不作声。三圣母看了看羊牯子,问:“到底怎么回事了?”羊牯子看看绿孩儿,见她撅起嘴的生气样,刚张开的口又闭上了。绿孩儿对羊牯子道:“我们走吧!告辞了!”三圣母倒有点急了,问刘玺:“该让他们走么?”刘玺望望天花,却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