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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说:“想他是个书记,面子上给他顾顾,只说让他吃个哑巴亏……”
金狗说:“顾了他的脸,他就要你的命哩!小水怎么样,还好吗?”
福运说:“还好,她在家给你织床单,下次我来,就能给你捎上的。”
金狗眼里潮起来,笔在纸上挪动不开,戳了一个窟窿,一连三个字又成了墨疙瘩。待书写完毕,天已白亮,打发福运到公安局去。
金狗说:“你先去公安局,直接寻局长,问明他们为什么抓大空,大空的罪状到底是什么,然后将详细情况说清,把这申诉书交给他。我等着你的消息。”
福运走了,望着那臃臃肿肿的身影消失在巷尽头,金狗突然热泪泉涌而下。如果现在小水的丈夫不是福运,是他金狗,他金狗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保护妻子呢?田中正,你好一个狗东西!欺负了良家妇女,又要以权迫害人,就是福运、大空不能奈何你,可我金狗已不是当年你手下的金狗了!金狗是记者,两岔乡管不着,白石寨县也管不着的!金狗在房子里等待福运,一颗心悬悬地不能放下,等得实在忍耐不住,就直接到公安局大门口去,坐在斜对街的一家小酒馆里,一面苦苦喝酒,一面看着那扇黑铁大门里福运出来。
大门开了,福运走出来,头上却没有了那顶破草帽,样子颓废,步脚踉跄,金狗叫他一声,进酒馆门时竟一步闪失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凳子上。
金狗问:“情况怎么样?”
福运说:“事情坏了,全闹大了!他们说大空犯的是破坏改革罪,殴打伤害领导干部罪,说大空是在两岔镇东头一块菜地里殴打了田中正,用石头去砸,砸断了田中正的脚指头。还拿出旁证材料,一份是镇东头那块菜地的主人叫吴明仁老汉的,一份是陆翠翠那个傻兄弟的,都证明他们在现场眼见的。”
金狗勃然大怒:“卑鄙!他一个公安局长怎么就轻信这些?!”
福运说:“局长没有找着,接待我的是一个办案的。”
金狗说:“你怎么给人家谈的?”
福运说:“我也不知道那阵怎么说的,人家好凶,戴个大盖帽,一脸粉刺疙瘩,我一开口,他就拍桌子,枪也掏出来往桌子上拍……草帽子我还丢在那里了。”
金狗知道福运是被那阵势吓昏了,他想象得出来公安人员职业性的脾气,更想象得出来老诚的福运在那里一受惊而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怜相。他发了一声恨,将酒全倒在嘴里喝了,问:“你把申诉书交给他们了?”
福运说:“他接了。我给他说,这申诉一定要交给局长。他问我这申诉是谁写的,我说在街上掏钱请一个不认识的老汉写的,我没有说你。”
金狗说:“就说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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