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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为娥斗鹅(2 / 2)

大羿一听大白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村口的牛二养了九只鹅,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要路过大水沟,它们总是要冲上来追着小孩子跑。跑得快的被咬着腿,跑得慢的就要被咬屁股了。尤其是那只大公鹅,红红的额头向前鼓着,总是一副仇视一切的样子。去年阿蒙还被那公鹅一口叉在屁股上,回家脱裤子一看,乌紫乌紫的。

“走,我去替你教训一下子它们。”说完,大羿伸手拉着嫦娥的手往院子外走去。

他并不是忘记了母亲的嘱咐。不用箭就不用箭,用别的也一样制得服哪些个大白雀子。大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拉着嫦娥往村东头跑去。

二人刚刚绕过村中的那口井,就看见后天和逢蒙一前一后,嚷嚷着往这边跑来,后面跟着的正是那只大白鹅。大白鹅展开了雪白的翅膀,伸着长长的鹅颈子,时不时地在逢蒙的屁股上来两下子,疼得逢蒙把屁股向前缩着,头背向后仰着,闭着眼睛“哇哇”地叫个不停。

后天和大羿同岁,是个小胖子,因其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村里的小伙伴都称其为“小眼睛”。尧帝征兵时,后天的爹被抓去充了军。就在从军之前,他爹冶炼了两件兵器:一张青面兽盾,一把青铜厚背大砍刀。靠着这两件兵器和自己的勇猛,后天的父亲屡立战功,且因使用的兵器和刑天用的很相似,又与刑天一样骁勇,后来就被大伙称为“战神刑天”。五年前,在一次征伐东方的某个部落的时候,这位刑天不幸战死。而远在家乡的妻子正好产下一子,为了纪念他英勇的父亲,母亲给他取名为后天。

逢蒙生的贼头贼脑,体瘦如猴,总尿裤子,还爱哭。他的父亲曾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逢蒙生下来六个月后,他父亲每次进山狩猎都要带上他。去年闹旱灾,村民们都说是旱魃在作怪。于是逢蒙的父亲和邻近村落的几个最能干的猎手一起去捉旱魃。结果很不幸,他的父亲被旱魃拖入洞中,再也没有出来。当时逢蒙也才四岁,居然一个人光着脚走回了村子。众人都说,此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眼前被大白鹅追着跑的惨相,一点都看不出他们俩都是英雄的后代。大羿将嫦娥护在身后,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后天已经跑了过去,正在往井旁边的大枣树上爬。逢蒙闭着眼睛跑,跟大羿撞了个满怀。大羿把逢蒙让了过去,挡住了白色恶鬼一样的大白鹅。

见前路被挡,大白鹅翅膀一张,停了下来,看见大羿竟然没有逃跑,而且在这鹅的眼中,大羿的背后似有似无地也张开了一双翅膀,火红的羽翼遮住了大羿身后的嫦娥。大白鹅顿觉惊奇,不敢轻易扑咬过去。

大羿则将双手的虎口张开,看样子是想打一架。这个姿势确实是在挑战这只鹅中的王者。大白鹅虽然不明白这孩子背后的翅膀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他已经挑战了,自己就得应战,否则身后的那群鹅子鹅孙们会怎么看自己呢?

于是大白鹅拍动着大翅膀,把地上的灰都掀了起来。它先是将鹅颈子朝着天伸得直直的,“嘎喽”,对空大叫了一声,真是气势如虹。然后鹅头往下压了下来,鹅颈子紧贴着地面,就像一支蓄势待发的机弩,对着大羿,还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声音。

大羿知道白鹅要开始攻击了,眼睛片刻不离鹅的头。因为鹅不会用翅膀来拍你,更不会用鹅掌来踩你。它唯一的攻击武器就是鹅头上长的又扁又长的喙。这橘黄色的鹅喙虽不尖锐,但咬力惊人,被它夹住肉,非青即紫。所以大羿冷静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大白鹅的头慢慢地移向左边,大羿张开的手也移向左边;大白鹅的头慢慢地移向右边,大羿的手跟着移向右边。

忽听“嘶啦”一声,鹅颈子突然往后一缩,立即又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张开的鹅喙吐着鹅舌头,直直地咬向大羿的肚脐眼儿。此时,趴在树上的后天“啊”地叫起来,就好像鹅咬到了他的肚脐眼儿。真是一朝被鹅咬,十年怕公鹅。

就因为后天这一声怪叫,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弄得谁也没看清,大羿什么时候已经用左手掐住了大白鹅的颈子,右手还捏住了鹅喙,并且正努力地转动自己的身体,试图把大白鹅旋转着扔出去。可这鹅起码有二十斤重,大羿力气再大,毕竟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也抡不动它,只是将它扔出去几尺远去。

大白鹅从地上站了起来,甩了甩长颈子。它没想到自己戏弄小孩子无数,今天差点被眼前这个小子制住。它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对方,一时谨慎起来,不敢靠得太近。但它仍然不依不饶地拍着翅膀,伸着鹅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也长着一双翅膀的小孩,伺机再次发动进攻。

很多情况下,动物的眼睛和耳朵能看到常人看不见听不到的东西。例如洪水来临,地震发生,总是鸡飞狗跳的,那是因为鸡和狗听见了危险的响动,变得狂躁不安。现在这只鹅看见大羿身后的布满红色羽毛的翅膀,嫦娥和逢蒙他们是看不见的。

就在大羿和大白鹅对峙的这一刻儿工夫,逢蒙终于爬上了树。嫦娥在后面拉着大羿的衣裳,轻声地说道:“快走吧。”大羿看这被灭了锐气的家伙不敢再过来了,于是,大胆从容地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听树上的逢蒙喊:“大羿,后面!”

谁知那狡猾的大白鹅乘大羿转身的机会,像恶鬼扑活人一样,冲着大羿的屁股就咬了过来。大羿已经不可能躲避,就在逢蒙以为大羿的屁股会跟自己的一样惨不忍睹时,一根飞石索“呜呜”地打到鹅颈子上。旋转的石块往后一拉,把鹅颈子拉弯了,大白鹅啄了个空。回过身来的大羿,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使劲儿朝鹅头砸去。大白鹅一声不吭,只是在原地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酒的牛二,还不停地转动着它那长长的颈子。

树上树下四双眼睛都直目愣瞪地看着那鹅颈子转啊转,全都扭曲了起来,一圈一圈的打着卷,就像洗衣裳时,两人拧衣裳上的水一样。忽然大白鹅身体歪向一侧,站不稳,“扑”地倒在地上,它那短小而粗壮的鹅腿在地上不停地划着,好似一个被吊着脖子的人,在蹬腿挣扎。只是那鹅的眼睛,一只贴着地面,一只斜视着大羿,露出一种怨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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