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荷花结蕾含苞之时,天气变幻。清早下过一阵小雨,到了中午,那暴烈的炎阳,却高挂于天中,炙烤着大地。
一条笔直的大道,自西而东,横贯此城。烈日暴晒之下,令人倦意滋生。大概是天气过于炎热,人们都乐意吃完中饭后在家中,或养神,或酣睡,不一而同。而路上三两行人却是受尽煎熬。在烈日下,路上稀疏的行人满脸疲意,精神不振。
路边,多数的店铺前也是门可罗雀。这样的天气,谁还出来买东西,左邻右舍必是耻笑不止。只有一些高大的酒楼茶馆,却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吆喝之声。
城中最大的酒楼,在于西边大路旁。规模颇大。此楼远近闻名,它的出名,不但在于酒名,还在于楼名,更在于对联之名。
从大路边望去,一副色泽金黄的对联刻在大门左右门框上,联曰:
东不管西不管酒馆(管)
兴也罢衰也罢喝罢(吧)
在大门之上横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两个笔力雄浑、内容却俗不可耐的大字:酒馆。名字令人喷笑,结体却妙趣横生,再配合对联内容,可谓大俗若雅,使人一见生喜。便是不好酒之人路过,也必因此联而流连一番。
酒楼占地数亩,楼分二层,一楼是客座,一般是过路客商和本地好酒常客的好去处。供应之酒比较平常;二楼是雅座,供应好酒,价格不菲。
此刻,对比一楼碰杯吆喝热闹的场面。二楼却显得清冷异常。宽阔的二楼摆放着十数张桌子,只有三张有客。南面窗边桌子旁,坐着男老女少两个客人。老者身体瘦弱,面多皱纹,不时咳嗽;少女身穿白衣,头上一顶大纱帽的边沿有一圈厚纱低垂,朦胧中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身材窈窕,虽然罩在稍显宽大的衣服中,也掩不住婀娜娉婷之态。
酒楼西北方向的一张桌子边也是两个人。长相奇特,老者颧骨奇高。少年面容俊俏,只是脸上少肉,兼之高鼻梁,略带刻薄之意。两人都是身穿灰色长袍。特意注视,可以发现他们的眼珠都是淡绿色。整个脸孔看起来与本地人大不相同。
楼梯口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只有一位客人。此人三十来岁年纪,微瘦长脸,嘴巴上还有两撇胡须,单看胡须稍翘,说不出的灵动,可惜配合长脸,却显得滑稽。他左手拿着酒壶把,右手拿着酒杯,脸上已经微红。喝一口酒,头就摇一下。
楼梯口的柜台上,一个少年正在靠着柱子发呆。这少年额宽眉浓,眼睛明亮,嘴巴紧抿,虽然不是很英俊,但那两道上扬的浓眉。为他增添了一股英挺之气。
这时候,从楼梯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让少年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楼梯,大声地对旁边一个斜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的另一个少年嚷:“高力,快起来,有客人来了。”
这两个人正是应宽怀和高力。
应宽怀来到这个世界已的好多天了,刚开始那些天,对这里的衣食住行,人的言语行为都不惯。到现在,已经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内心也从开始的迷惘,到现在渐乐观起来。在眼中,这个世界到处充满新奇。说来也奇怪,那些恶梦,自从他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再做过了。
他们这几天来,先是在街市上混荡。因为酒楼缺人,经酒楼小五哥的介绍,就来酒馆当小二。刚开始在一楼端酒送菜,才做了三、四天,就因为应宽怀机灵,高力力气大而被调到了雅座。
只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自下而上,四个人走了上来。很有趣的是,四个走在前面的第一个人很瘦,第二个较胖,第三个人稍矮,第四个人挺高。他们上楼后,对二楼相当的熟悉。只见他们四个用眼光瞄了一下二楼的人和物,一下子就走到北边靠窗的桌子。随手把身上的东西放了下来。那瘦子就大叫:“伙计,拿一坛‘五月天’来。这鬼天气,可渴死我了!”
拿过高力给他的酒后,那瘦子的坛盖上一拍,就把酒开了,又接过应宽怀递过的酒碗,满倒了四大碗,分别推到各人的面前。然后又交待了菜,接着拿起自己面前的碗,举头便倒,转眼间,酒碗便空空如也。
那高个看到瘦子如此喝法,眉头一皱,道:“四弟,狂饮伤身,这‘五月天’就和这鬼天气一样暴烈,我们还有事要做,不可如此喝法!”他停顿一下,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说:“三位弟兄,咱们此次,虽然辛苦,但也赚了不少,这一顿,就当是咱们犒劳一下自己吧。”
三人都连声应是。那胖子开口就道:“说实在的,咱们做佣兵的,时刻把脖子放在刀口上磨蹭,所以不能太亏待了自己不是?”三人都轰声应是。这时菜也上了,四人开怀吃喝,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亦乐乎。
半晌之后,四人都半饱微醉。那矮小之人问瘦子:“老四,我说,你为什么偏要走大道呢?按理说,走小道比较近,而且小道也不是很难走啊?我想不明白。”
瘦子笑嘻嘻地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说:“二哥,我问你,走小道能吃到如此酒菜吗?”
矮小之人道:“吹,你别诳我,就你这德行,我还不清楚吗!走小道可以节省两天的路程。前天,我还听你说,家中的两位弟妹一定望眼欲穿呢!你给我说一下,到底为什么要走大道,别想骗我,就你那花花肠子,想骗我还不够格。”
那瘦子讥讥的笑了笑:“二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我们的智囊。好,我跟你们说一下,之所以请求你们走大道,只是因为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