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顿三不在,我手里托着鞋子正要离开,犹豫间,一阵爽朗的笑声像是从炸开了口的石榴里蹦出来的石榴子,从篱笆院墙的缝隙中蹦落出来惊醒了我。我打了个寒噤,这个人莫非就是楼兰十四?无巧不成书嘛!
你保准有恋鞋癖手托着女孩子的鞋不放手想要把它吃了吗?
我。
我正眼望了一眼说话者,直接了当的问,你不是楼兰十四吧?
怎么,不是楼兰十四就不能和你说话了吗?
梅花3(下)
我是想这双鞋子是楼兰十四的话就还给她!
我不是楼兰十四,我叫四十兰楼。
不会吧,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一个人的名字和另一个人的名字刚好相反?
真是外地人,少见多怪!第一次来楼兰吧!我们楼兰人起名字喜欢用第一眼看中的事物来命名,你心里念叨着楼兰十四,我第一眼就看穿了你,可我不是你,我得反过来,我的名字就是四十兰楼!
反正你又不是楼兰十四,我是来修鞋子的!
我不要你的鞋子!
对面的女孩隆起的鼻子中出来一口气,蓝莹莹的眼睛扭向鞋匠铺的烫金招牌,胸脯里窝藏有3、4只小白兔。
过了有钉一只鞋跟的时间,我的眼中浮现出米兰顿三的背影,然而,面前的她,喉咙仿佛被鱼刺扎住了,她咽了口吐沫,那吐沫好像是白天鹅的。
四十兰楼说,我爸被匈奴抓走了!没人给你修了!
我心里嘀咕,匈奴不抓你却抓你爸,匈奴真是眼睛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才端详一件瓷器那样端详她,很透明,很脆。
喂!喂喂!你在想匈奴为何抓我爸,是吧?我猜得肯定###不离十,实话跟你说,他们总共十几个人,戴着锡制头盔,闪着寒光,骑着膘悍的白马,马蹄踏在楼兰城内的鹅卵石街道上,震得我家鞋铺上的鞋子纷纷从鞋架上坠落。匈奴是怎么进到楼兰城内的?我还没问一声,我爸就差点打断我的舌头,你就不会装蒜装做哑巴!门被弯月刀顶开了,我一口气也不敢出,我在鞋堆里看见领头的匈奴用刀尖指指我爸的脑袋,又指指地面,我不知道这些孬种是要我爸给他们磕头还是要我爸的头往地上撞死,只见我爸的胡子和眉毛一动不动。领头的匈奴嘿嘿笑了两声,把这老东西给我带走,从今后我们就再也不怕马鞍因为奔跑作战而磨坏了!
我没有爸爸了!也不想再修鞋,只想离开楼兰,可是,我孤身一个女子,何处安身呢?夜里,天空中下落的沙子吹打着红漆木门,女巫的哭声撕扯着我的胸襟,我梦见护城河水被匈奴投了毒,水质变成暗蓝色,灌进我的肠子,我不停地腹泻,盛面的陶罐在屋顶上旋转,我沿着城墙根走,铁箭像雨点一样射进我的肩头,至今我的肩膀还是酸疼的,我想来想去,谁带我离开楼兰,我就——
你就嫁给谁?
反正、大概、好像、几乎、也许、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名字重要吗?
否则我怎么记住你?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符号,就像风,难道风指的就是从树叶间、从发丛里、从湖面上一吹而过的丝绸般抖动的无色透明凉爽的东西吗?
今天,是我到楼兰旅行的最奇异的一天!
你是一个很感性的男人,别笑,不是性感,一个词的两个字反一反,意思完全大变,至于人吗,比如我,拿你心仪以久的楼兰十四反过来的名字做我的名字,你能说出我们到底有多大差别?
我——我想你们没有什么大的差别!说完这话,我感觉我的牛鼻子被这个少女牵着走,她是一朵风中摇曳的牵牛花,粉红色的女郎,我摇头晃脑,管他呢,往哪儿走方向无所谓,关键是我不想走!我不想顺着四十兰楼指定的话往下顺,我是奔赴汪洋的流水,遇到了人为的大坝怎么办,激溅成浪花出去,还是蓄一池子水,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不想屈服于一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抿着嘴笑出了声,嘻格里嘻哈拉雅哈拉哈!!其实!我和楼兰十四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你能分别说出我俩吃饭时拿筷子的姿势,是深入浅出呢还是浅入深出,我俩照镜子时的眼神,是贝壳般一开一合呢还是鱼一样一动不动,我俩睡觉做梦时是梦到一只虾米还是梦到一只青蛙?我俩女式胡服的松紧是随着拥抱而萎缩还是紧绷?
我想,这些你都说不出,那是因为你对我们都不熟悉,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女人的味道,我说的可能过于直接,请你不要介意!你只是沉浸在一种虚幻的境界中,你从来没有真正地深入过我们楼兰的生活和女人!我们都是炽热的,你不敢说话了吗?你是不是想找一个地缝?
我是一个不现实的男人,我华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