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人去了,朱允文却站在屋里发呆。
连小虎关切道:“兄弟,我不知道燕王之事。但齐、黄两位大人所言,很让人担心。你想陈宣礼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他背后说不定有人。”
“大哥,那个……木老爷长什么样?他……有没有长胡子?”
“那木老爷身材高大,长脸无须,身份地位很高,在陈宣礼之上。噢,对了,在杭州比武那会头一次见他,他是有一脸长胡子的。”
朱允文面上忽然闪过极端厌倦颓然的神色,坐在椅上伏头半天不声。
“兄弟,你没什么吧?”
朱允文抬起头,眼圈通红,看看连小虎,既象是自语又象是解释,喃喃道:“大哥,你不知道,四叔……和爹爹是一母同胞,爹爹生前和四叔最好,四叔也最疼我。记得小时侯,爹爹薨逝,四叔将我接到他府里,他每日军帐事物繁多,可总会抽出时间陪我,带我去老营子狩猎,射獐子、射马鹿。有一次,我非要自己骑一匹马,谁知林子里撵出条大虫,马吓瘫了,四叔冲过来一把将我抱上马,那一刻,我……我伏在他怀里哭了,他……他就象我爹爹。哥哥,你……你说我怎么办?”朱允文泪珠线一般的滚落。
连小虎难过道:“兄弟……”
朱允文哽咽道:“大哥,你父母去世的早,我也是一样。娘在我四岁时去了,爹爹疼我哄我,可他自己身子单薄,那年一病竟然不起,在他灵前,我第一次体会到孤独。有一段时间,四叔……我就当他是爹爹。”
朱允文抬袖极快地拭去脸上的泪水,道:“爷爷定我为皇太孙后,渐渐我感到四叔和我疏远了,后来……我也明白了。爷爷仙去,传位于我,诸位叔父内心里不说,可都看不起我,我偏要做出个样给他们看看。改革弊政、肃清朝纲,这些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谣言、阴谋四起,我废了为非作歹地周王、齐王、代王和岷王。湘王因伪造钞擅杀人,我派人拘拿他,他内心恐惧,阖宫自焚了,他们……他们虽跟爹爹不是一母同胞,可……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以后如何向爷爷交代,世人又把我当作怎样的暴君!湘王柏叔死讯传到京中,我哭了,我为什么啊?可……爷爷交我手中的大明江山,我能看着她毁在我手上吗?我能任这些藩王在封地上无法无天地肆虐百姓吗?”
朱允文眼角通红,神色激奋站起,手臂不停挥动,即象问连小虎,又象问自己。
“四叔雄才大略,坐镇北方,拥兵百万,爷爷在时就顾忌。我一登基,四叔四处活动,我又怎能不知,可是……可是我能让柏叔那样的事再发生吗?我不能!他……他是爹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他是这个世上我唯一最亲的亲人,我的亲四叔啊……”朱允文眼泪又大滴大滴的滴落。
连小虎拍着他肩道:“兄弟,放宽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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