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醒来,妈妈,醒来……”稚嫩的儿音断续哭着。
杨琢玉探首内室:连小虎神色凄然地侧坐在床榻边。一个女童趴在榻上唤着红衣红裙平躺着的女子。
女子颜面惨白,阖眼闭目,颈中一道紫黑的痕迹异常刺目,看面目正是苏小玉。
杨琢玉一惊,退后半步,不解屋中情形。定定神,看苏小玉胸腹毫无动静:“难道……她死了?”再看连小虎呆楞的神情,心道:“怎么生出了这种变故?”但见自己进屋,连小虎连头都没扭转,神情痴痴茫茫,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
杨琢玉咳嗽一声,连小虎依然没反应。
杨琢玉咬咬牙,抽出佩剑,指向连小虎颈窝,只要一刺,任务就完成。杨琢玉预想好退路,心一横,正要刺出。身后门扉响动,杨琢玉吓一跳,忙回剑入鞘,闪身看身后。
一个斗笠低垂,遮住颜面的蓝衫公子当门而立。
杨琢玉心中疑惑,蓝衫公子鼻中“哼”了一声,走进内室。但眼前情形显然也令他吃惊了,身子抖了抖。
女童呼唤妈妈醒来的声音,已成凄凄哭腔。
连小虎坐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蓝衫公子愕然片刻,望见妆台案上的信笺,急忙取过来,上面淡淡的眉笔印痕,字迹娟秀:夫君,小玉别矣!
小玉命薄,贱躯玷污,不配君使,然能嫁于夫君,妾愿已足。
小玉自幼长于峨眉,不敢惑忘峨眉养育恩情。蒙辱贱身,本应就死,以正师门清誉,只是念及襁褓骨肉,苟延性命。然吾儿及长,若蒙其母之羞,诚妾之罪。今吾儿得夫君抚育,夫君英雄矣,吾儿他日必能清白立于天地,唯盼夫君隐其母之羞,勿使吾儿受累。
临别涕零,衷心忧伤,吾儿尚幼,夫君孤苦,然则薄命之人既愧为母复惭为妻,惟有一死。只是生不能侍奉夫君,死有托于君,妾这里顿首,唯愿来世还能遇君,为牛为马,了还此愿。
妾死后,望夫君怜妾之诚,葬妾骨灰于青云白雪中,妾身虽污,然妾心净洁,长伴冰雪。
夫君,小玉别矣!”
蓝衫公子双肩抽动,泪水簌簌滴落笺上,洇湿了一片笔迹。
杨琢玉看着奇怪,正揣摩蓝衫人身份,连小虎突然转过头来,声音沙哑道:“我是不是多余的?”他目光望向两人,丝毫不奇怪两人是谁,何时进屋的,见两人不答,自己点头道:“我是多余的!早死在地下,岂不是又少害了一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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