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仔细查看伤势,探着脉。
“大师,这血止不住,你看……”连滢娇低声问道。自那日听声音错将明月认做六郎,她心里对这个和尚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起初以为是尴尬,仔细想却也不是,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呢?看着明月背影,看着他的动作,连滢娇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那么象六郎!自己浅薄的医术就是六郎传授,这个明月也有这么高深的医术,世间真有这么相象的人?但若是六郎他为什么不认自己?是他立志出家了,还是怕自己嫌弃他面残?
连滢娇见明月放下手,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医术精湛,一定传授过弟子吧?”
他若是六郎,二人相恋时的情话他怎能忘!
连滢娇紧盯着明月。
明月淡淡摇头道:“没有。”
面上的伤疤在夕阳下看起来使他的表情有些冷厉、遥远。
“把他抬到屋里,给他手术。”
冷飞拆下一扇门板,和明月抬起小浪子。
连滢娇掐掐自己额中,扶起雪儿,几人向那院子过来。
院中原是个药铺,一个老郎中寻常给镇上百姓头痛脑热抓些药,条件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刀具、针线,沸水、火燎消毒,草药麻醉,明月成了外科大夫。缝缝补补,好个时辰,终于完成。
冷飞长揖一躬,抱拳笑道:“冷某孤陋寡闻,只听说过扁鹊、华佗刮骨疗伤,原只当是妄谈,今亲眼所见,大师实乃当世扁鹊、华佗。”
“冷施主过奖。伤口虽缝上,要好,那个杨公子,还有这孩子,都要看看这两天能不能熬过去。”
杨琢玉也因伤昏迷在另一屋里。
“大师,雪儿的手臂能不能接上?”红红急道。
“不用,让大师歇歇吧。”雪儿摇头道。
明月给雪儿麻醉,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段小云哭腔道:“大师,雪儿姐的短臂不接了?”
明月叹口气,拂拂小云的头,望着雪儿道:“贫僧……无能,小姑娘受苦了!”
红红、段小云都哭出来。
雪儿拉起她俩手道:“哭什么,我这不还有右手吗。”
连滢娇忍不住在雪儿脸上亲了下,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一定会好的。”
“谢谢姑姑。”
明月在药铺里配了药材,上锅煎熬。还有其他伤员,他便去了。连滢娇留下来帮两人熬好草药,喂服下去,夜色已深。
红红道:“连姑姑,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和小云,没事的。”
连滢娇见两人都睡了,小声道:“有什么事找我。”
“好的。”
连滢娇这才出来,她听说杨南海父子也因伤在隔壁,便过来。
屋内也是弥漫着鲜血和草药的气息,一盏油灯寸余的火苗,光影愈发昏暗。一个姑娘背对着,弯腰在盆里洗着手巾,略拧了下,扑在杨琢玉额头上,替换另一条。
连滢娇跨进门槛的脚又慢慢收回来。
灯下那孤独的身影是陶思思。
陶府冲喜的婚宴连滢娇自然去了,她也知道缘由。望着大红绸缎下那纤细苍白的素指,连滢娇只能祈望上天不要太折磨这位美丽的少女,让她好起来吧!但等她再见陶思思的时候,陶思思面上的憔悴和略微躲闪的眼神,连滢娇心中又只有酸楚,她能说什么呢?只能怨造化弄人!
“连姑娘,你还没休息?”
“噢……冷兄也没歇着?”
“咳咳……”冷飞干咳两下,道:“连姑娘若是不累,可否可否……走走?”
连滢娇看看冷飞,道:“夜已深了,明日再说好吗?”
“咳咳……那好吧。”冷飞看着连滢娇低头走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只好又干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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