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虎叹道:“他也是性情中人。”原来他留信跟允文辞行,自然也把辞官事情写上。但看今天安排,允文八成猜到他心思,派了两个人跟着,怕他就此告别。
季属早春,虽有料峭春寒,已难掩枝头春意。一行人三辆大车,有官驿接送,王、赵二人忙里忙外地打前站,吃住安排的一应俱是,行的十分便利。但由于车行颠簸,连小虎又要每日定时用药,所以行的缓慢,一日只走数十里地,便投宿安歇。
连小虎见众人为他焦心,心里暗暗不安。好在王彪、赵猛是逗趣之人,见两位小姐年少美貌,便寻着法子逗她们开心,道:“过去,有一个相公准备去赶考,他日夜发愁,那副抓耳挠腮模样弄得他女人莫名其妙。便道:‘相公,瞧你愁的,难道写文章比女人生孩子还难吗?’相公叹道:‘唉,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生孩子比起写文章来,总还是容易些。’女人不解道:‘奴家从未听说。”相公摇头叹曰:“愚妇愚妇,女人肚子里总是有孩子,才能生下,相公我腹中空空如也,如何能写出文章来?’”逗的两女咯咯直笑。如此种种,一路上两人插科打诨,才活跃些气氛。但明燕影见如此行程太慢,怕耽搁日久,连小虎伤势再变,便改道运河。王赵二人征了条官船,如此一来,食宿在船上,便快多了。
船上休息充分,连小虎有些精神,出来船头站着。运河乃南北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官、商船络绎不绝。他一身锦衣,身旁又是两个美貌少女伴着,引得过往船上投来无数艳羡目光。连小虎倒是不好再招摇,折回舱内。闲坐说话,陶思思央求冷凤儿。冷凤儿笑道:“好吧。”清水净手,焚香抚琴。
“丁冬……”弦响,一串冰泠泠地玉珠从天际洒落:“唱情天,情天多风云。云里只识海棠意,一枝独伴君。君心妾意梦魂牵,千里尺素晤君面,爱怜怜,意绵绵,梦里空余明月天……”
陶思思沉入曲调的意境中,连小虎忽然“咦”了声,道:“你们看。”
码头上杨琢玉、行远等众人走过。此际船到横塘,已在太湖水域。盘龙岛一战,风云堂众少年职守听月山庄并未参战。连小虎此时望见众人,只觉的说不出的亲切。
陶思思低声道:“去见见他们?”
冷凤儿道:“我看你在船上也闷了多日,不如上岸散散心,也好看看他们做什么。”
“他们见了我,八成拔刀相向,何必讨那个没趣。”
“哼,他们难道敢杀堂堂朝廷命官。”冷凤儿气愤道。
陶思思道:“不如你扮了将军老爷,上岸威风威风。”她从鬓边剪下一缕青丝,道:“你若不想他们认出,贴了胡子不就行了。”
连小虎接过青丝,在唇上比画,果然几分老相,因为脸颊消瘦,不仔细看没人能认出来,但纵是相见又如何呢,盘龙岛一战,他又大大地得罪了陈宣礼,与风云堂众少年相见,岂不两厢尴尬,令众兄弟为难!但……他这样想着,眼光搜寻着雪儿、小浪子几人,独独不见苏小玉的身影。
冷凤儿见连小虎手拿青丝呆呆出神,低声冲陶思思笑道:“青丝……情思,妹妹,缘定终身?”
陶思思俏脸绯红,她剪下青丝本是无意举动,但大明男女私定终身,例以青丝相许,成为惯例,此刻被冷凤儿一说,倒成了蓄意为之。
陶思思羞红了脸,秀目不禁偷瞥连小虎举动。
连小虎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心中若有所思,一时竟将青丝包在帕里,掖入了怀中。
陶思思望眼窗外,情思激荡,羞赧不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情系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人儿游子何之,情伤此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冷凤儿至美地歌喉在初春的运河水波里漾起了少年儿郎绵绵幽幽的无尽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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