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畔一条支流,往南去了数里,形成一片浩淼水面。当春发之际,水面上宽广绵延,不见边际的荷花竟相绽放,方圆数十里都能嗅到清荷的气息,当地人称之为荷花湖。
荷花湖水道曲折蜿蜒,密如蛛网,即便在湖边土生土长的渔家,一般也不轻易进湖。闹不好迷了路,陷在荷花丛里,可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但就在这甚少人迹的湖深处,有数十间竹木小楼,半依着湖心小岛半伸展在湖面上,竟是有人家。
岛上一间屋中,一个小婢手执团扇扇着小火炉,见他醒来,慌忙跑了出去。连小虎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微微欠身,一阵疼痛,肩头、腰部和腿上的伤口都被白纱裹缠了,伤处仍然火跳跳地,但可以觉察上了药,透过肌肤有种凉飕飕地感觉。
连小虎试着运气,丹田的内息比受伤前更见宏大,经脉血气畅通无阻,竟连内伤也好了。连小虎心里大奇。自从下山,这次伤势最重,失血又多,实是凶险万分。没想到不仅性命得保,内伤痊愈,功力似乎也增加了,何方神医援手?
门外轻轻脚步声,小婢掀帘,连小虎转过头来,目不稍瞬。他从来以为姑姑是天下少有的大美人,但见了这黄衣女子,才明白了美丽也有动人心魄的。如果说姑姑是冰天世界里的雪莲,美丽中透出仙境的灵韵,如秋日高爽的蓝天一般的纯净;那么这女子就是悬崖绿壁上的一枝红茶花,万千绿意中,一花独绽,惊艳之感迸发,足以让人愕然心叹,遐想无限。
黄衣女子温柔地笑道:“好了吗?你可躺了三天。”
“你……你是樱花姐姐?”连小虎不期然地冒出一句。樱花虽年少,但妩媚娇俏的容颜,两人十分相象。
黄衣女子宛尔一笑:“妾身是她妈妈。”
“啊!”连小虎张嘴结舌,即便天上掉下馅饼好象也没有此事这么巧。他冒冒失失地动问,想来想去也没成想女子竟是樱花母亲。天下事如此之巧,不惊才怪。但随即恍悟自己的内伤为何能痊愈,樱花舅姥爷尹东平是有名的医家,樱花妈妈的医技想来也一定高明。连小虎这样猜想虽在情理中,却不知道他的内伤能好,还是用了海珍丸的效力。
女子伸出手来,将裹伤的纱布一层层揭下,到了下几层,血迹渗透,已板结在一块。女子用温水轻轻地润湿,慢慢地揭起,不停问:“疼吗?疼不疼……”
连小虎摇摇头,想张嘴道:“不疼。”但话到喉头梗住,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忙用衣袖揩了去。
小婢噗嗤笑出声。女子嗔道:“笑!手帕给连公子。”
小婢抿住嘴,忙将手帕递与连小虎。连小虎面红耳赤,他不解自己为何落泪。自小没有母亲,在天目山,虽和连滢娇生活在一处,但姑姑既是女儿之身,又复冰雪心性,外冷内热,对他怎会有疼爱举动?正是这般渴望母爱,由五六岁的孩童长到十几岁的少年,他梦里没少梦见妈妈。女子温柔的动作,一霎那,竟让他想起梦中的母亲。
“若是疼,咱们一会再换药。”
“我不是疼。”连小虎又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他怕女子见他掉泪是当他疼痛,伸手揪住白纱一头,“唰”地揭下,伤口立刻绽开,鲜血淌出,哒哒地滴在榻上。
“你这孩子。”女子嗔怪着,忙将药瓶里的药膏涂上。那药甚是灵验,涂在伤处,血马上止住。“对自己身体要爱惜。”女子说着话,另取了块白纱与他裹缠好。
连小虎低头垂肩地坐在那里,象是坐错事的孩子般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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