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惠能道:“师傅,村头前过来时,像是有座废弃的宅子。”
众僧折返村头,果见一片四五间上房的宅院,门洞大开,门上蛛丝盘绕,显然废弃有些时日。
小沙弥们将院落各房略适洒扫。
云海见粗使家具依然完好,道:“这怕是这村里的唯一大户人家。”
云峰点点头,道:“这村里兴许发生过事端,有钱的自然搬走了。”
众人简单用些干粮,各自安歇。
连滢娇在后进一间屋子,屋中妆台依旧,屋主不知身在何处。连滢娇想想人生际遇,当真如过客,明天谁又知身在何方。她盘腿榻上,调息养神,可素常止水的心境,怎么也宁静不下来。“乙丑年九月辛卯日,难道冷飞在府里?不然他何以说见过自己一面。”
连滢娇记忆中从不记得此人。难道他是贺客?连滢娇摇摇头。也许十年前这个冷飞不像现在有名,但上百人的贺客名单中,如果有冷飞二字,连滢娇相信自己不会记漏。然则他何以说当日见过自己?连滢娇虽然对冷飞大起疑问,但想到此人对自己疯癫言语,倒不好去问。
她这边想着如何查清此事,窗外淋淋哒哒地起了雨声。“他不知去哪里避雨?”连滢娇进来时,瞧见冷飞在宅外远远地一棵大树下,一人一马地立着,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孤灯寒夜,连滢娇忽然间想起往事,眼角不由湿润。十年的韶华匆匆而逝,当年的少女,青丝渐悴,情郎在何方?
夜渐渐深,荒村雨夜的孤寂悄悄沾满连滢娇的情思。
远远地,传来些异响。连滢娇初当是幻觉,片刻,那声响又起,已在近出。连滢娇想起这村子的古怪,起身取剑,轻轻出来。声响起自后院。连滢娇闪身矮墙边,悄悄向后张望。
院外是一片山坡林地。静夜的雨虽不大,点点滴滴入了林子,沙沙声动,倍增寒意。连滢娇没发现有何异常,但一转脸,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西边断垣旁,立着一飘荡荡地白色身影,月色隔着稀薄的乌云,洒下惨淡光芒映在那人脸上,光秃秃没有眉毛,眼角斜张,口中垂下一条长长地舌头,缩动之间哧哧声响,面上表情呆板死寂。头上一顶高帽,上书“你也来了”四字。乍然一见,连滢娇虽非平常女子,也是芳心怦怦大跳,一时之间不知此物是人是鬼。
那物忽地纵起,跃过断垣,直奔村里去。连滢娇正惊心时,断垣后又显出一黑色身影,打扮装束如前,只是一身黑衣,高帽上书“正在捉你”四字。
连滢娇忽然间明白了是人装扮的黑白无常。只是这些人装神弄鬼想干什么?正要跟踪过去,黑暗中一人悄声道:“连姑娘。”
“两位大师看到了?”
云峰道:“难怪这村子透着古怪,原来有人弄鬼。咱们跟过去看看。”三人越过矮墙,向村中掩去。说来也怪,那两人进了村,竟是如泥牛入海,没有了动静。夜风飒飒,细雨菲菲,村里安静死寂。云峰作了个手势,三人分开,往村里搜索。
连滢娇转过一处屋角,陡然发现黑暗中立着一人。连滢娇剑一指,道:“小贼,装神弄鬼,出来。”那人倒也能沉住气,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连滢娇胜邪剑一抖,“唰”,直逼那人眉心。眼看剑尖刺入,连滢娇心里一动,回剑收转。那人双目怒张,雨丝打在眼中也目不稍瞬,竟然已经死去。
连滢娇秀眉紧蹙,向四下一望,瞥眼见山墙拐处露出一幅白色衣角。连滢娇飞纵过去,见一白无常半倚在墙根,头向后仰,颈间一道细细地纹线仍然向外渗血,前胸白衫上,已濡了深褐的一片。连滢娇见创口情况,应该在一刻半刻前丧命。她飞身一纵,跃上茅草屋顶。极目四望,除了夜雨下死寂的村庄,再无动静。突然,村东南隐隐传来斥骂声。连滢娇急忙奔去。
破败的碾坊,四个扮鬼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院中。连滢娇查验创口,果然,都是脖颈间一处伤,割断了气管。连滢娇大为震惊,忽然间想到自己闻声赶了过来,云海云峰如何没见踪影?刚才发声的是两位大师还是这些死人?连滢娇出院清啸一声,啸声穿透黑暗远远传开。
夜雨冰冷依旧,死寂依然是死寂。连滢娇感觉自己手心渗出汗来。云海、云峰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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