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这样。”宋钱兴奋地站起来,说道:“李哥下午就不用上工了,我去跟老爷子说一声。你回家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出发,边走边玩的话,应该在月底就能到了,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回到家,李小遥的母亲正在院子里做一双新鞋,听见远门响,抬头看去,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不免有些惊讶。看看天色,似乎还没有到下工的时辰,有些讶然地问道:“小遥,今天怎么回来的比往常早啊?”
李小遥走母亲面前,蹲下看到她手里的新鞋,笑道:“娘,这又是给谁家的孩子做的鞋啊,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给婴儿穿的,太大了。”
他娘撇了他一眼,溺爱道:“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嬉皮笑脸,也不知道给娘找个儿子媳妇回来,好到时候让娘也给孙子做双鞋。”
李小遥腼腆地抓抓头,站起来看了看水缸的水,已经不多了,想到明天自己要出远门,一走少说也得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水用完了,娘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于是,拿起水桶就要到井边挑水。
他娘连忙叫住他,喊道:“小遥,缸里的水不是还有嘛,你刚下工回来先休息一下,别太累了。”
李小遥笑了笑,道:“娘,我不累。”
他娘心疼道:“你这孩子!”说完,又想起什么,连忙喊住他说道:“回来回来,跟我这比比鞋。”
李小遥一脸狐疑,但还是走到母亲身边,把脚伸了出去。他娘拿着手里的鞋对着李小遥脚上的鞋比量了一下,不大不小,才放心道:“好啦,打水去吧。”然后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要出远门,跟我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可是我等啊等,一晃过了五六年也没见你回来,我心里那个着急,但又一点办法也没有,生怕你在外边出点什么事儿娘不知道,就这么丢下娘一个人自己走了。梦到这,我就醒了,出了一身汗,这才想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给你做新鞋了……”
李小遥心里一酸,喊道:“娘,我明天确实要出远门……”
他娘没抬头,依然做着那双新鞋,但嘴里却说道:“有时候,老人做的梦是可以预知未来的。小遥啊,记住为娘从小对你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后背腰间的那块掌型胎记,为娘还想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呢。”
李小遥愕然地看向母亲,自己腰间的掌型胎记从他记事起就伴随着他,每个月的满月之夜,都会有无比炽热的疼痛感从那个地方传遍全身,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如坠冰窟一样寒冷。一直到满月结束,或者光华被乌云遮住为止。每每此时,母亲都要给他按摩全身,以解痛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曾经询问过母亲,只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嘱咐他不要把腰间掌型胎记的事情告诉别人,更不能给别人看。
这件事儿,就成为了李小遥唯一的秘密,甚至连宋钱都不知道。
深夜,李小遥的母亲坐在一盏烛光下在为自己的儿子赶制即将完成的新鞋。李小遥在炕上翻了一个身,嘟囔了几句,用手挥了挥时不时欺进他的蚊子,沉浸在甜美的梦境。
他娘在完成新鞋后,轻声来到炕前,拿着一把蒲扇为他乘凉,无意间看到他腰间那块黑色的掌型胎记,慈祥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许久后,一声轻微地叹息传出,悲伤布满面孔。
老人伸出手掌,轻触胎记,猛然一道红光扯出,弹开了接触。
幽静的小镇,在弦月下,一栋民舍内传来低低的幽怨:“哎,死鬼啊死鬼,当初你一念之差,没想到如今居然害苦了遥儿。现在我功力已经在天蚕金蛊的蚕食下所剩无几,想必大限将至,不知还能否等到遥儿归来。只是,这大凶五煞印,待我死后将没有人再为遥儿解除痛苦,要万一里面的东西突破封印,遥儿那可就……”
第二天清晨,李小遥穿着母亲新作的鞋,拿着干粮到了宋家酒馆的后院,宋钱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可见因为兴奋一夜无眠。他见到李小遥,高呼了一声,牵着两匹骏马迎了上去,说道:“没想到我老爹真够意思,听说我们要出去游玩,马上就派人到镇上最大的马店买了两匹快马回来。”说着还拍了拍行囊,一脸得意地说:“还给了不少盘缠。”
李小遥笑了笑,牵过马翻身而上,拍了拍马颈,想到即将迎来的新天地,因为跟母亲告别的伤心情绪也有了稍微缓解,毕竟他也还是个从来没出过远门,对外界花花世界充满期待的孩子。
宋钱也上了马,兴奋地高呼一声,当先冲了出去。李小遥紧随其后,但他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逐渐变小的小镇,仿佛这一刻他看到了伫立镇口等待他归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