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三舅舅家虚掩的大门,只见二舅舅和三舅舅在大厅下象棋,三舅舅见我进来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忙招呼我坐下。接着他又是给我递烟,又是给我泡茶,忙得不亦乐乎。二舅舅倒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坐着单手一把抓着我的肩膀,眼光从至尾扫视我一遍,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嗯嗯,不错不错,几年不见更像个男子人哩!”
影响两个舅舅下棋我都觉得过意不去,再加上被二舅舅这么一说,脸唰的一下便红了,心里说道:“二舅啊,咱什么时候不像男人呢?脸不白声音也不细,站着一米七五,虽不能顶天地立,但也称得上威武凛然吧。”或者他的话我从来就明白不了,也不用去明白,定下神来忙撮合着他们继续下棋。
我也挺喜欢下象棋的,小时候就经常看二舅舅和老人们下棋,所以他算是我的象棋师父,但二舅舅和三舅舅一起下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同时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二舅舅在三舅舅家“做客”。两兄弟断交了近三十载,如今一个已是花甲老人,一个即将迈入花甲的行列,能够做到摒弃前嫌、合棋而坐已实属不易,估计这也得感谢他们那个现在还躺病床上生不如死的老妈吧。
外婆的病的确给儿孙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初期时,大舅舅也只是每天要给她铺床盖被,端屎端尿,这也不是什么大烦事,毕竟他还能忙得过来,况且老人家也偶尔还能在外面场地上见见太阳。到了后期,她的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进行,如果再让大舅舅一个人去负责照顾,这事传出去让闲人们知道,对另外两个舅舅来说来,可就是天大的不孝。所以在道德最终端的选择上,两个舅舅最终屈服于现实的压力,和侄儿们开始轮流照顾起老人家来,已弥补这么多年来对她心理造成的深切伤痛,也好趁机美化一下自己那张亦厚亦薄的颜面。
老人家现在这个样子也难免不使得他们提及到办“白喜事”(丧事)的问题,三方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在支系宗族长辈们的监督之下最终约定:待老人死后大舅舅和三舅舅各出三千块,二舅舅因无子嗣可以比他们两个少出一千,这样七千块钱下来也能给老人办个风光体面的“喜事”了,同样儿孙们的脸上也有着无限好风光。真乃皆大欢喜,欣之更幸之!同时老人家的死也可以粉碎他们之中一些人心里头的一块沉重的“怨石”,估计也只有她的死才称得上真正的喜事罢,否则何喜之有?
正所谓“冤家亦结不亦解”,三兄弟的冤是被老人家给解开了,这是这个代价也未免有些太大,或者三兄弟最终的握手言和才真正需要等待的东西吧。而这三位老兄弟在老人家的眼里也似乎只不过永远是“孩子”,为什么他们永远也都不大,也或者直到她哪天最终的离去也不会明白这倒底是为什么。
难道尘世间儿女们的勾心斗角必须要用父母的生命才能去化解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儿女们请放下高贵的架子和颜面,去珍爱父母们生命吧。毕竟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且儿女们的颜面和架子在他们生命面前又显得多么的寒酸与低贱。
“二子,你在想啥子哩,快帮我们看看这棋是不是该算我赢。”三舅舅一番急促的命令把我的思絮给打断了。
我俯身仔细看了看棋盘,见这局棋已到残局,双方都损兵折将。只见三舅舅这方是光将带马卒,二舅舅那方是帅携双仕相。虽然我对象棋的造诣不是很深,但在网上评级中也是个业余的三级大师,在我看来这盘棋应该和棋。但我是不能掺和到他们的棋局中去,因为我是晚辈,帮谁下棋都不行,而且这两个舅舅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再说古语有训:观棋不语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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