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小炸开一朵灯花。
丹蔻艳甲托香腮,素指纤纤执以细长铜匙挑拨,夜夜红烛替泪,才不妨空对举案齐眉,一盅浅酒,斟饮笑语来照。
几寸灯芯,几寸光阴。
夜风动,昏惑灯火摇曳。轻烟散入,轻撩起一片纺金丝绛红纱幔帐,隔看。
娇红面庞艳过三月桃花,犹胜豆蔻怀春少女。
媚眼缠如丝。
望穿世间猩红一片,染却新血,浑然。如此相像,不经经然振开丈长情怨,幽恨如水,柳腰轻盈翩转游龙,罗袖翻飞回雪惊鸿,裙摆波澜红浪生风。莫挽山,君莫挽,十月枫林,仰头只见漫天纷落,哪等深露重霜来袭。
明灯忽暗,忽亮。
莲步旋如风,渐停,带动一片衣角曳转凤尾香罗。
是哪儿来的素蛾扑火,枉费性命,呕沥心血,也要学他蝴蝶彩翅翩跹,照影频飞。此时她卧倒香衾,红锦罗衫半褪,肌肤晶莹胜雪,一池春色倒尽红白莲相映撩拨。琉璃暮色,如蒙水雾,恋恋眺望暗夜灯烛火,唇角太恣意,竟看得痴痴扬笑。
硬要落得火舌轻舔,寸寸灰烬,寸寸心思,红装烧却,
不妨阑珊。
“沈家满门抄斩。”
花媛说罢双膝跪落于地,毫不吝惜白底绣桃的簇新衣服,那还是薛镜为入宫上锦绣坊裁衣裳时候一块替身边人捎的。只见她平时圆亮身材飞扬的眼中盛满苦痛,低下朝薛镜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候已经是热泪满眶:“花媛知道不该求小姐。求了也只会让小姐难作,小姐昏迷一月,花媛以为失了希望。心心念念一心只期望小姐能够康复,如今小姐好了。就让花媛再贪心一下:求求小姐想方法救救沈公子。”
薛镜的视线结于花媛跪地双膝上折起地桃红颜色,竟是一阵心酸。
花媛为了沈一棠竟跪了她。
“我只能说尽力。”薛镜尚起不了身,遥一指:“花清替我把红枫匣子取来。”
花清捧来一只长宽厚不到二十寸许的红匣。
三层的精致小盒,墨漆地底色,丹红的枫叶。薛镜一见就喜欢。拉开了最底下地一层,里面静静地躺着枚烟紫色的水晶印鉴,薛融曾经自简妃处将它讨还回来。她垂下眼,合上抽屉。中间一层是一盒干涸已久的紫云胭脂和一方鸡血缡虎挂件。.16k小说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薛镜定看了一刻,突然抿唇沉下脸色,伸手抓起胭脂盒,朝着窗外用力地掷了出去。
“扑通----”二楼的薛镜的房间临着水,一个水花那浮刻雕镂地盒子便沉了心底。
又低头静静拉开了第一层的抽屉,里头躺着一小叠银票和数件首饰。算是她的所有积蓄。首饰件件价值连城,有的是来头,不方便即刻变卖。取出银票。总共两三万两,是出嫁的时候二夫人塞给她以备不时之需。薛镜对着吓了跳的花清和花媛说:“就这些。够他浪迹天涯的了。要逃出升天必要靠人相助。可惜现在我自保尚且……”笑得惨然。
花媛心有不忍:“小姐----”薛镜抬了手,止住了她往下说。
“去翁家找符瑜。他必然有办法。只是换出一个家眷,怕不得难。”符瑜和符瑜身后的那人,该会买她这一分薄面。
难得只是,花媛此去恐怕徒劳。
薛镜内心明了:明明这事情只是沈邺做错,与沈一棠全无干系,沈家上下轻易伏法,轻易问罪,从他之前的信函中似乎冥冥间早有预料,却丝毫不慌乱。如此看来沈一棠自有人保。这人恐怕是……
花媛啊花媛,期望她能有一个好过自己地结果。
花媛满含泪水地接过了银票,又要低头扣恩,被花清拉了住。花媛欲出门去,薛镜犹豫再三开了口:“你就捧着这些问他愿不愿跟你走,若是他肯,”
顿了半刻,花清静看着薛镜,薛镜不易察觉地贝齿轻咬嘴唇。
“那你就不用再回来了,随他一到走吧。”
花媛犹挂着泪珠的圆目愈加泪花滂沱。薛镜闭目不去看她,靠了床头,气力不足地说:“累了,都下去吧。”
花清慢了花媛一步敛了衣裙退出,将门合了上。花清一人进来侍候洗漱早膳,薛镜觉得身子实了些,见了漫不经心地一句:“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