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映着一张狡诈的脸。高杰仅默默盯着对方的嘴脸,这脸让他觉得恶心。
“怎么,好像心情不大好?”
他想要走,周子峰却没有打算放弃挑衅的意思。
“我们都听说了,许帅是死了吧……”
话音未落,如同被一条挣脱缰绳的猛兽钳住了喉咙,让他出不了半口气,那些编排好的话更是无从表述。他甚至感觉脚下轻飘飘的,感官也失去了判断。
“周子峰我警告你,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不存在任何越轨行为,弄死你大不了判个死刑!我无所谓!”
他试图对抗那只比钳子还要紧的手,然而一切显得微不足道,脸涨得通红,头上青筋鼓得吓人。庞白在一边简直没有了用武之地,见状连忙扑上去求饶。
此时左右高杰的不是思维,而是过于悲伤的情绪。掐死他,大约就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吧。
“高杰!你这是在干什么?”
申雪不知何时出现,冲过去拉开高杰,这才让高杰恢复意识。
“你放手!”
周子峰贪婪地大口吸气,庆幸刚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你干嘛呀你?”
申雪既着急又愤怒,她担心的正是这点,周子峰死了不要紧可他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呵。
高杰的心跳得飞快,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做什么。看见狼狈不堪的周子峰他除了愤怒好像什么都不剩。他像个虚脱的人,在放手的同时自己也软了下去,不知所措起来。眼睛里骤然腾起的泪水模糊了一切。
申雪扶着他,明显察觉到了那种从一开始就埋在他身上的脆弱感。
“跟我做对没什么好处,”周子峰从喉咙里努力憋出几个子,“你记着,我会让你好看的……”
“那就来试试吧!”申雪先说,“你的事儿还没完呢。我告诉你周子峰,我们会找到证据的!”
周子峰用手帕捂住嘴,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挑衅。庞白扶着他上了车,他无暇顾及其他人,要平复他老板的情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杰眼角布满红丝,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
“别这样好吗?算我求你了。”
“抱歉。”
说完就打算走人,申雪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让人操心呢?”
、不速之客(二)
申雪不是马歌,她深知没有马歌那样幸运,有这样的男人爱着她。她只能作为一个朋友远远地看着他。很多时候她已经心力憔悴,在旁边干着急却换不来他一点点哪怕是一个回答。
“抱歉就是你的答案吗?华瑞不是全部,许帅也不是!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被动,就算不为自己也为我们想想,你这样让大家怎么看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
“我不需要别人怎么想,我为我自己活着,干嘛管别人怎么想!”
听这么一说申雪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了。
“对,在你眼里就什么都没了,对吗?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就那么痴,会爱上你这么个人?”
一番话让高杰突然清醒许多。不是吃惊,而是深深地自责,这爱于他承受不起,她的,或者她们的。
“对不起。”
“对不起?”申雪偏着头反问他,“这句话很容易让人听厌的。希望你明白,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大家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连自己都放弃了,许帅也会对你失望的!”
摸掉眼泪,申雪快步地走了。《夜曲》在耳边反复哼唱,他一个人又在那儿站了许久。天空骤然黯淡,风时起时落,把湿润的眼角吹得干涩发疼,把空空的视野变得惨淡无光。
这是他常来的广场,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
对面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些年轻人正在排练节目,可究竟演些什么他却看不清楚,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摸出烟盒,发现里面就只剩下一支,本来想把这最后一支解决掉的可火机怎么也打不燃,索性也就一并揣回口袋里,结果又从里面摸到忘记拿给少强的警号牌。他细细端详着手里冰冰凉凉、闪着光芒的小玩意儿,心想这可能是唯一一件能将他的过去和现在联系起来的、看得到摸得着的东西了。
对面有一座突起的小山,一点也不高大,有些灌木类的植物沿着一条小路延伸翻过小山头。高杰看见两个小孩的身影从那儿走过,明明不高大的山头却被那两个小小的剪影衬托得不同起来。阳光是从他的左前方照过来的,他偏过眼睛,望着很久没出现灿烂阳光的天空。再回眼看去,那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最近以来,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与自己未来有关的东西。美国是去,还是不去?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他不想有人称他为懦夫骂他不中用,更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和这件事过不去,至少要做些什么好让自己不是那么窝囊。
但是另一边则是深爱他的母亲。她还躺在医院里,头天晚上送去的,医生说是脑溢血。幸亏这一劫算是过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刚才他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倔强地不肯见他。为了不让病情加重高磊让他回避,说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