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只重锤,重重的毫不手软的击打在铁甲老人脆弱的心壳。铁甲掩住嘴,咽回蔓延到嘴边的那丝苦甜,胸口忍不住一阵起伏。
孔少丘继续嘲弄着铁甲,目光满是一片冷:“害死自己最好的弟兄……龙敖,扎加瓦,想必他们也早已在地下,等着你,等着噬你的肉,喝你的血,看看你这披着羊皮的狼是生就怎样一副狼心狗肺的东西。”
“呼、呼”
铁甲急剧喘着气,发出一阵撕裂风箱的破响声。
孔少丘幽幽将杯中酒饮干,话语如针一般刺向铁甲:“还好意思谈什么‘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又有何种脸面来说?”
“扑”
铁甲老人再忍受不住这挖心之痛,嘴一张,一股血箭喷薄而出,打在雪白梅花上,烂烂点点,如霞艳动。
“我只恨,只恨为何……就信了你。”铁甲抬起头,那丝血红印在他雪白长须上,犹显得耀眼,“躲了两百年,心底的愧疚哪一日曾停过?我误信了你……鬼迷心窍,罪有应得啊。”
“你当然罪有应得,嘿,信了我?为何不说你是故意信我的?不然,苏儿怎么会自尽……哼,他们兄妹感情,又岂是你这外人所能理解?”
铁甲抱住头,咆哮起来,脸上现出丝丝狰狞神色,显得有些恐怖,手指着孔少丘,却是止不住的颤抖:“是你,是你,都是你!是你这变态,你挑斗他们兄妹断绝关系还嫌不够,还要引发那场战争,你个疯子啊!那可是两个大陆间的战争啊!你诱骗了天下人,害死龙敖,害死扎加瓦,死了都还扣顶肮脏的大帽子给他们,你……”那些面目依稀又从眼前飘过,一个个面色冷峻,宛如在责怪,你怎就信了那狂人?你怎就忍心……害死你的弟兄?就为了一套子虚乌有的谎言?
恍若晴天霹雳,语惊人心。
俩百年前那场战事的开端由来一直在茶间坊谈议论。俩块原本和谐相处的大陆,怎就突然兵锋相向?又为何有那么多星之大陆绝顶高手情愿背离种族信仰,投入暗炎一族麾下?这一切,难道真是被人称之为星之大陆守护神的剑圣所为?剑圣冷冷看着陷入半癫狂状态的铁甲,冷声道:“原本打算就此放过你,只要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潇潇遥遥过完余生有何不可……何必又再回来。”
“你能放过我?嘿,孔少丘何时变得这么妇人之仁?”
铁甲抹一把雪擦在脸上,平复良久,等到起立,脸上那丝张皇已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让人恐怖的平静。轻声开口,两道纯白修长的眉毛顺着话语向俩边张射开去,怒气怨气如火山一样勃然喷发,字句里带着数不尽的伤心悔恨:
“哼哼,你忘了,你都忘了,我可不曾……每当夜深人静,我闭上眼,都仿佛能听到他们在我耳边呼唤,他们在折磨我,在折磨我!”铁甲重重一掌击在石桌上,石粉簌簌,案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转瞬即化为灰飞湮灭于凛冽山风中,铁甲闭上双眼,一任两滴浑浊水泪滑下。
剑圣轻轻端起酒杯,目光幽幽,透过山下漂浮不定的云彩,便似要望尽这不尽沧桑一样。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忍,可为天下苍生计,我又不得……”
“收起你这套虚伪的谎言吧,为天下苍生?嘿嘿”铁甲忍不住嘲弄道,目光满是讥诮,“你何时真正为这苍生计过……为你那颗无耻的心,要做天下第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