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刺刀肯定会被鬼子捅死的,一身排骨清清楚楚的没几块算得上有力的肌肉。但也得拼,不过我可没那么绅士风度,撂倒敌人的往往不是刺刀而是我的短货,二十响的驳壳枪在短兵接火时真是好用,那些喜欢退膛一心一意拼刺刀的日本蠢货被射中时往往膛目结舌。蚂蚱拿着半条枪被一个身高马大的鬼子追着哇哇直叫唤,他的枪托被砸掉了。虽然地上有几支上好的枪,可他没时间去捡,他朝跑来。我对着那个日军“砰”地一枪,他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蚂蚱捡起一支三八大盖补了他一枪托。我真想笑,这家伙就知道用枪托砸人。
今天我们的本地兵第一次用起了冷兵器作战――其实我们也是第一次。这种刺进身体和砸在身上的声音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种恐怖的声音有的来自日军,有的来自同僚,有时就来自于自己身上。
日军开始退却,也许他们没想到会遇上一群玩命的家伙――我们不玩命就没命。
马蹄子和其他几个机枪手对着后退的敌人扫射,敌人的机枪也向我们扫射。
我们把同僚的尸首拖回来放进弹坑里草草地掩埋――也许我们自己的尸体没有机会被掩埋,晚上我们必须后撤,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晚上。
王大麻子不知和谁打起了哈哈,这家伙真的是个人物,凶悍而又豪气,在这种处境下他竟然若无其事的泰然。“我说了老子的兵行吧?就是厉害,国军哪有我们厉害?”
其实,眼前的处境谁都清楚,不知是他装傻还是真的傻,很快我们就会被下一轮炮火轰击。
可炮火并没有轰击我们,日军停止了进攻。日军的这次进攻留下了百多具尸体,他们肯定在酝酿下一次更猛烈更阴毒的攻击。我们已损失过半,耗不起的是我们,我们只能等待他们的更猛烈的攻击。
我们吃着干粮,这不是什么美味的的东西,饼干和少量的罐头。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但我们没有食欲,不仅仅是因为食物本身,而是我们还在埋葬我们缺胳膊少腿的同僚尸体。
蚂蚱在给一个缺腿的尸体寻找他失落的腿,可怎么也没有一个像腿的东西,最后只好把一块连皮带肉似乎是肢体的手还是脚放进了坟坑马虎了事的一起掩埋。
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嬉戏,马蹄子狗尾巴今天也是一副苦脸,这对斗嘴王默默地啃着饼干,只是偶然对视一下没有谁开腔说话。乞丐的德行永远改变不了,宝贝似的数着自己的手榴弹,他一辈子也没什么自个儿的东西,一根打狗棒和一只破碗也不知什么时候在龙门丢弃了,如今,葡萄串似的手榴弹就成了他的家当。
我,王大麻子,王顺生三个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一致的看法是等候夜色的降临――白天,我们能够做的事只能是等候日军的进攻和我们拼命的抵抗,有多少人能够活着走出金钟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开始佩服王大麻子的义气和豪爽,这家伙在本地称王称霸好多年,被他害苦的百姓和商人可不少,但他坚持要在今晚突围时他带人打阻击,让我和王顺生先进入罗平。
王顺生还在和他争执着,“你是团长,你先走,哪有主帅置身险地的,这阻击自然是我来担当。”
“妈的,老子就想杀鬼子,我走了你好在这享受?老子十四岁就杀过人,刀尖上过活几十年了,他奶奶的,杀鬼子过瘾。”王大麻子声音响亮,引来很多双眼睛的注视,“看什么?老子过去做了不少坏事是吧?今儿个老子就杀鬼子了,我要他们听到我王大麻子就吓得尿裤子……”他的话还没讲完,前方传来了枪声,顿时所有的兵又进入了战斗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