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年逾七旬,身着青色直裰,头戴软脚幞头,白发苍然,长须垂胸,面容清矍,眼望东门护城河外,目光中忧虑重重。
另一人正是那黑塔一般的洛阳禁军指挥使刘健明。
“蔡大人……”刘健明面对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显得十分尊敬。
“嗯?”老人轻应了一声,目光却仍望着护城河外。
“妖兽军团围城已然二日,除昨天刚到时,试探性地骚扰了一次之外,一直毫无动静,不知捣什么鬼。”
老人白眉微皱,面有忧色:“是啊,这些妖兽的单兵作战能力,本就远超普通士兵,而且它们现在并不像以前的那些散兵游勇,如今你看这些妖兽安营扎寨,纪律严明,比之正规军分毫不差,端的可怕。”
“是否要趁妖兽军团立足未稳,尚未熟悉周边环境,由属下带人冲杀一番,挫挫它们的锐气?”
老人道:“敌势浩大,敌情未明,不可贸然出击。敌攻我守,我们据坚城之利,尚可一战,若与敌决战城外,则失了地利。胜还好办,若是败了,妖兽衔尾进击,洛阳城防很可能溃于一旦。所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刘健明犹豫了一下,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老人淡淡道:“讲。”
“雁门关失守,雁门副帅曲端将军遣亲兵来报,大人当时即信其所言,却为何让属下定其妖言惑众,并欲以‘逃兵罪’治之?”
老人捻须微叹:“那亲兵所言,围攻雁门关之妖兽有走兽十数万,飞兽则达百万之众。曲端也算得上化劲巅峰的高手,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先天之境,领兵守城的能力,亦不在你我之下,雁门关守军兵卒虽少,却也都是经年血战的精兵,竟然被一击而垮,连对抗的机会都没有。若是洛阳军民早闻此消息,说不定妖兽军团尚未兵临城下,早已望风而逃,现在的洛阳也许已是一座空城。”
刘健明冷哼一声道:“蔡大人,请恕属下直言,那些人类玩家不仅实力羸弱,而且胆小如鼠,见利忘义,只知道欺凌弱小,与其让他们扰乱军心,还不如统统斩杀了干净!”
老人轻摇皓首,叹道:“刘大人,此言差矣,人类虽有不少劣根性,亦有不少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之徒,然而也不乏慷慨壮烈之士,而且能谋善断者众。你我灵智初开不过半年有余,切不可小觑了他们。”
刘健明颇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反驳。
老人继续道:“曲端之亲兵所言,原本老夫还未全信,以为他夸大其辞,现下你看这城楼之下,漫山遍野的草原狼、马匪,足有十数万之众。那百万蒙古黑蜂军团虽然至今未见踪迹,估计也是召之即来,这城不好守啊……”
刘健明傲然道:“这些草原狼不过是尚未开化的畜生而已,数量再多,亦不足惧。这群马匪更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老人摇摇头,目注护城河外一道宽达十丈的裂缝:“刘大人,你早已踏入先天境界,昨日冥虚奴那一锤之威你也听闻了,可有信心接它们一锤?”
昨日黄昏,妖兽兵临洛阳城下,九大冥虚奴一齐以黄铜巨锤捶地,声如巨雷,护城河前的土地,生生裂开十丈之宽。这一锤,向整个洛阳城宣告了白氏军团的到来。洛阳城中的高手们,即便没有亲眼目睹,也都感受到了那一锤的无敌威势。
刘健明沉默了片刻,道:“临阵决战,靠的不仅仅只是力量,并非力大者一定就赢。”
老人道:“刘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切不可轻敌。雁门关陷落,副帅曲端身陨。据报,守关主将种世衡大帅亦身陷雁南秦家寨,下落不明。种大帅与老夫乃同科进士,私交甚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