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手机铃声此起彼伏。这课是实在上不下去了。看着黄老师光秃发亮的头顶,烟草蛮同情的。和生活脱节的人――他看着人到中年就已浑然老去的历史老师,觉得教什么确实很重要。教音乐的老师就漂亮。教历史的老师就古板。
嘿,你没收到短信吗?芝麻隔着条座位轻声问。
哦!这一下子提醒了烟草。是了手机忘打开了。他趴在书桌上打开了手机。丁零当啷的铃声立刻就传来了。一看全是有关外星人的。西半球已经闹翻天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烟草趴在书桌上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心情久久难以平静。短信有在线新闻自动发送来的,也有朋友发来的。当看到甘蔗的短信时,他立刻回复了一个:
吾友,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讲台上坐着的黄精看着班上乱哄哄的情形,觉得没治了。自从上学期那次被烟草气走后,自己的课堂纪律就一直很差。即使后来给了烟草一个记入学籍的警告处分,也不能对局面有所扭转。实在不懂这些孩子。今天乱成这个样子,该怎么办?这完全成了茶馆呢。他又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上的短信。外星人!真的有外星人。怎么会这样。不都是科学幻想吗?那飞行体不是无人的空壳吗?虫洞真的把外星人招引来了?世纪性的大骗局啊。这又是谁在玩弄阴谋呢?哎,算了,干脆上网来堂今日历史课。他都忘记了这个念头是从哪里来的了。但是,他觉得只有这个可以拯救自己的课堂。他关闭了教案,接入了连通全球的互联网。
同学们,请注意网页上显示的内容。今天的生活,将是明天的历史。外星人确实存在吗?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各方面的报道吧。
他的行动立刻得到了同学们的响应。教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屏幕上的网页内容。黄精从教室内此刻的气氛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这一堂别开生面与生活现实紧密联系的历史课,给黄精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从这堂课后,他对教学有了全新的认识。只可惜,给他施展热情和才华的时间却已经是不多了。
一个上午校园里都在谈论外星人的事情。烟草对这一切的反应则明显的冷淡。课间,芝麻几次问他关于外星人的事情。他都避而不答,只说中午一起吃饭。芝麻觉得奇怪。哪天中午不是一起吃饭呢?豌豆在一边是一个劲挑芝麻,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外星人。他是真不信外星人这码事。烟草在校外的那些有关议论外星人的活动,他也一概不知。实际上,连芝麻都对那些事情也不感兴趣。关于外星人,他也就是好奇。外加大年初四在武昌站时,听到草草的一番奇幻说辞后的困惑。打心眼里,他不信真会有外星人。要有也只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这点他倒是觉得毫无疑问。
中午在学校餐厅吃饭时,烟草一直心不在焉。他一直惦记着茉莉。说好要来的,怎么不见人影呢?家里吃饭比学校晚点。茉莉估计是走过来。耐心点吧。要是不来,下午就不上课了,回家找她。
老大,你在想什么啊?跟丢了魂似的。吃过饭,三个好朋友在篮球架下面逗留时,豌豆说烟草。
老大,你说呢?烟草心里想着茉莉,一点抬杠的心情都没有。
不就是外星人来了吗?大家可得做生意啦!芝麻逗趣道。
或者,我们晚上到我外公那里去玩移民。
把我也带去吧。
好了。说好周末去的。个把星期去玩玩是陪你外公开心。由着性子去玩就是给外公添麻烦,知道吗?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我老妈了?豌豆烦恼的说。他自个这一烦也就顾不上再安慰烟草了。佛手柑一叫,他就走进球场打起篮球来。
也在球场上的杜松眼神总是那么闪烁给人感觉怪怪的。烟草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芝麻也清楚杜松一直在暗地里较劲跟自己争含笑。他只是不计较而已。实际上他对杜松的危险性还是了解的不够。不过事实倒是杜松没能给他带来什么伤害。芝麻讨厌杜松,但还没有到恨,到动手的状态。所以,也就这样的相安无事了。
真有外星人。哪会怎样呢?芝麻此刻说的话真正含意只有烟草能听得懂。
烟草看了芝麻一眼,笑了。他知道芝麻准是想起自己回来那次说的话了。回想起来也快一年了。2月到12月。芝麻一点口风也没漏出去,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也许就在今天了。烟草深深的感到自己力量的单薄。他第一次开始担心自己会辜负绿豆芽老爹的嘱托。之前,他虽然觉得事情很难,但总有那么一股子劲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保茉莉的平安。不管发生什么。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感到自己必须开始做点什么。
中午茉莉要来看我。
她很少来了。
我不让她来。
哪今天?
本来早上我都不想来上学的。她说中午来看我,我才答应上学的。烟草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树梢,那些折射着阳光的叶子,活象是精灵的住所。这就是我的故乡之星。摇来晃去转个不停的蔚蓝色行星。他想起了在临时空间避难所里,第一次从外太空看到地球时的情景。多么壮观啊!又是多么悬乎!站在这篮球架下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那样心情的啊。也难怪原始人以为自己生活在平坦的大地上。以人的眼界怎么能想到自己生活的巨大世界不过是一颗悬浮在太空中的星体呢?视觉的感受很重要啊,现实是需要感受而后才得知的啊!烟草想到这里忽然兴奋的打了个响指。
一直默默陪着他仰望树梢的芝麻低头不解的看着他。
走。我们到校门口去碰她。
豌豆呢?
让他打球吧。
正在抢球的豌豆一晃眼见两个人走了,便放弃抢球,退到一边问了声:去哪里啊?
逛街。烟草回头答应了一声:你们玩吧。
校门外热闹的很。好多同学在街上溜达。快元旦了。大家都在互相准备新年礼物。这可是圣诞节后的又一大节日啊。
茉莉的出现在街上引起了小小的注目。她那短短的发型对女孩子而言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大家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只是头发长的慢而已。茉莉头发的生长速度慢的超乎常人的想象。即使是朝夕相处的烟草妈妈也难知就里。个中真相也只有烟草知道了。刺藤跟在茉莉身后沉稳的走着。矫健的步伐和当初登陆海南岛的时候已不可同日而语。有眼尖的女生认出他就是前面那家瑜伽会馆的教练,便指给同学看。6米宽的长街上一时格外热闹起来。
等急了吧?茉莉一走近烟草就挽起了他的胳膊。旁边有认得烟草的低年级校友都看着。要说同学之间谈朋友的,也就是在公车上拉拉手了。就这样大白天在街上,多数人没这胆子。何况这个姐姐还这样超级时尚。
我们到江边走走吧。草草扭头跟芝麻说。芝麻点了点头。几个人都没注意在街角樟树下公用电话亭旁边站着的含笑。
那不是烟草和芝麻吗?一起的女同学惊讶的说。
是的。含笑倚在电话亭边默默的看着。
烟草真野!
喜欢了。含笑酸酸的说。
你不喜欢啊?哎,你和芝麻不是一直很好的吗?他人其实也蛮好的啦。比杜松强多了。
你怎么这么说。含笑看着渐渐走远的烟草茉莉他们,转身拉起女友继续逛街。两个女生嘻笑的呢喃软语融化进街头的喧嚣声中,已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了。
江边风很大。四个人溜达一阵后,便离开江堤,横过马路在大桥下的江边公园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入冬后的江边游人少了许多。闲逛的市民就更少了。
这里现在蛮清静。烟草说话在木质长条椅上坐下来。茉莉自然坐在了他身边。芝麻不想三个人坐一条椅子上,却被烟草硬拉着坐下来。不过,他还是取巧,一屁股坐在了扶手上。刺藤低着头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拿脚上的皮鞋踢鹅卵石。他脚下是鹅卵石铺砌的一条在公园内曲折回转的羊肠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