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郁金香在总理官邸花园内即将绽放。再过几天为期一个月的春季花展就要开始了。议事大厅里官员们默默围坐在长桌周围。从落地大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映亮了大厅。明媚的春光下,紫罗兰身边那把空椅子尤其引人注目。寂静的大厅内轻轻响起了哒哒的声音。有人在用手指甲敲打结实光滑,整洁如镜的桌面。紫罗兰没有去理会,固执的坚持着。预定的会议开始时间已经推迟了5分钟。
当巨幅壁画旁的门咔嗒一声打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一个细小的人影走进门来。在高拱的门框里,任何一个人都会显得矮小。眼前的视觉效果让许多人心中的鄙夷和得意更增加了一层。
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位置的薄荷,带着一串清脆急促的脚步声。当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后,紫罗兰看见他两眼还是有些红肿。
会议开始了。这是收到塔敦仑5号通告后第3次秘密内阁会议。澳大利亚的政府要员再次齐聚于此商讨应变之策。薄荷始终是听,而未发一言。当明亮的窗影缩向窗边越来越短时,会议的气氛也如蒸腾的空气一样热火起来。简直就像一转眼进到了夏天。尖锐的争执变成了破口大骂。激动的站起来了的人腿碰着椅子,磨的地板咯咯直响。厚实的原木桌面上,不断落下或肥大,或瘦小的手掌,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落在桌面上跟一个个小雨点似的。
请诸位安静。紫罗兰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开始制止争吵。他一边说请安静,一边习惯性的抬起了左手。
激奋的人们收敛起自己凶恶的嘴脸,还有眼中灼热的火舌,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来,忿忿的整着身上的衣服,胸膛仍剧烈的起伏着。那些始终保持文雅的与会者里,有人脸上露出了旁人难以察觉的嘲笑之色。
快变成歌剧了。在大家安静下来后,紫罗兰不冷不热面无表情的开口说话了:澳大利亚的稳定和繁荣,是澳大利亚人的福音,也是人类的福音。为了这崇高的理想,我们争执,以期找到正确的道路。我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现在,薄荷,是否可以打破你的沉默了?橡树的事情,我们都感到很遗憾。他的故去是自由世界的损失。想不到那样坚强的心,也会累倒,停止工作。我知道你们是朋友。虽然发生过许多事,但朋友的情谊一直在你心中未灭。真正的友谊是超越死亡的。在你如此悲伤的时刻,本不该硬拉你来的。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我需要你的帮助。澳大利亚需要你的帮助。
很多人讨厌我。很多人骂我。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坏的名声。薄荷笑着看了紫罗兰一眼后,转而面向桌前的众人:我是海底的沙,被浪抛到了天空上,终会落回海底。对塔敦仑人的了解,我并不比在坐的诸位更多。我的想法和大家的大同小异。面对强大的塔敦仑,我们能回旋的余地十分有限。禁飞、禁航、禁行。意味着我们无法快速移动。必须留在城镇内,则完全是不要我们动了。我们成了自己城市的囚徒。甄别。甄别什么呢?男人、女人?顺从者、反抗者?或者塔敦仑人仍然在怀疑有雪博人隐藏在我们中间?
违反者将受到惩罚。塔敦仑人的所谓惩罚,就是死亡。对这个,我不抱幻想。目前的局势十分复杂。防御同盟的归顺意味着澳大利亚的优越地位随时都会被取代。后来者居上。澳大利亚后于日本归顺,而得到比日本更好的结果。防御同盟可能重复这个过程。薄荷注意到大家开始表现出兴趣,便把话题深入:日本的下场证明,塔敦仑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它不会做事前劝说,或者虚言恫吓。塔敦仑人会随时按自己的意愿实施所谓的惩罚。硬性的违背5号通告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完全的服从也会使事态对我们极其不利。如此蛮横荒谬的要求完全是要致我们于死地。
哪你说该如何是好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总得有个办法呀?
是的。我们得想办法。薄荷看着提问者像是在回答他一个人的问题:我们要尝试说服塔敦仑人给予我们特殊待遇――赶在防御同盟之前。
怎么说服?日本天皇被拒绝过无数次。
还有,我们又能指望得到什么样的特殊待遇?
我们可以当面向塔敦仑人提出要求。请求他们给予我们特殊待遇。在澳大利亚境内开放运输工具的使用,恢复人员的流动。请求允许澳大利亚的船只和飞机可以交通于其他保护地和中立地区,进行海洋渔业。因为,澳大利亚需要接纳移民,获得资源,以维持运行。薄荷坦言道。
大厅内一片嘘唏之声,众人议论纷纷。当面向塔敦仑人提出要求?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薄荷不待人发问,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塔敦仑人的技术能力超越我们的想象。也许,这个会议本身也在他们的监督之下。所以,在我们所有的言辞里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做法上更是不能马虎。接受移民的意义是深远的。澳大利亚的地理位置既可以安置相当数量的人口,又便于塔敦仑人的控制,加之我们一直以来所取的正确态度,都显示了澳大利亚作为方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