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竹林,经过沙影雨雾的清洗,复苏如新,生机勃勃,仿佛昭示着一些枯竭的生命即要新生。
浓雾缭绕,飘飘逸浮,那竹林深处,紫梦竹正扶着未凌,穿竹走林,四下尤凉如水,未凌不禁向紫梦竹贴得更紧,那不停地颤抖的脸煞白如云,或是由于寒冷,面冻如霜,或是因为内伤,垂死之象。
未凌欲走无力,意识也逐渐恍惚,最终还是散尽了最后一分气力,向紫梦竹一旁倾倒,然而紫梦竹仅是一名娇弱女子,更经几遭生死相拼,灵力所剩无几,未凌这么一倒,紫梦竹虽有心扶他,可是面对身上如此翻彻雄浑之力,也只能逆来顺受。闭眼启唇微微一笑,贴在未凌的怀中,双双倒下,那一副惨淡的倾城容颜,却如雾中海棠,略有几分媚艳。而跌落的那一刻,她似乎经历了人世的漫长。
“咚…”,两个庞大的身驱倒在了茂草绿花丛中,四周鸟禽皆是一震,四处惊飞,紫梦竹微微抬起头,娇媚累眼看了看未凌,可是笑意未褪,也虚脱晕了过去,躺在未凌身上。不过此刻在她心里,这一刻躺在未凌的怀中,也许是最大的温馨。
时间在清溪中缓缓流逝,清静于幽风里姗姗来迟,之前那一阵惶恐惊飞的鸟儿,如今又飞上枝头,徘徊左右,而青竹绿柳下,那被绿草隐盖着的未凌和紫梦竹,气息节奏有序。
不知雾气成珠滴落了多少,也不知浓雾之外是夜是昼,光昏视暗,伸手不见五指,未凌的手微微颤了颤,双眼稍睁,无半分灵力,只感觉一人正躺在自己怀里,全身酸痛,估计是那躺着的身躯依了许久不曾离去。当他闻到那独特的缕缕幽香,便就猜到怀中之人定是紫梦竹。未凌伸手推了推紫梦竹,喊道:“紫姑娘……紫姑娘……”,话语间,徒觉无力,十分惨然。
紫梦竹醒来,连续咳了数声后,伸手扶起未凌,看了看周围道:“如今我们已经在瑶竹林边界,这里很安全,量师父有经天纬地之才、伏曦八卦之能,纵是幽云谷氏天卦再生,也不可能在沙影雨雾此等天然雷霆阵法中找到我们。”
未凌一想到紫梦竹为他做出的牺牲,心中便不是滋味,长叹道:“紫姑娘何必为了给我这个魔道中人施以怜悯,而使师徒间反目成仇呢!”
紫梦竹显得颇有些激动,之前泪影为尽,如今又翻新涌出,含泪道:“你如今落得如此,都是我一手酿成的错,因此,哪怕所有人都对你旁观不理,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未凌淡淡道:“其实你不必内疚,我说过我救你,只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你不需要因此而……”
紫梦竹那玲珑细手遮住未凌的嘴,柔情对望,“我清楚我自己,这不是报答感激,更不是同情怜悯,其实……。”
未凌呼吸急喘,连咳数声,有意打断她的话,无力道:“唉,将死之人,惹出诸多事端,真是非心所愿。”话语稍落,鲜血破口溢出,血气浮空,掺杂进雾里,白里透红,散发着些许血腥味。
紫梦竹深知未凌伤势甚危,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命不久矣。
紫梦竹的融情碧眼痴痴地看着未凌,含羞问道:“未凌,你觉得我人如何?”
未凌隐痛难忍,只轻轻道:“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