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王朝,昌明十年十二月初八。天降瑞雪,国都定州正在举行封后大典。新后是宰相凤栖梧之女。凤栖梧,金碧国的三朝元老,已任金碧国宰相二十余年。凤栖梧共有五子三女。新后凤夜歌是凤栖梧的长女。
经历了繁杂的宫廷封后程序后,凤夜歌被送进了长春宫的洞房。陪嫁的丫头月如和秋水随侍一旁。凤夜歌坐在床上,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脸。月如紧张不安的低着头,不时偷眼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秋水。秋水是凤夜歌昨晚被接回凤府时带来的贴身丫鬟,不像她,连凤夜歌的面都没见过,这是因为凤夜歌自小便被凤栖梧送出府,在外面抚养长大。其中原因谁也不知。直到大婚前夜,凤栖梧才把凤夜歌接了回来。
时近三更,红木雕凤圆桌上的红烛已燃去一半。月如忍不住出声道:“怎么皇上还不来?”
闻言,端坐在红木大床上的凤夜歌拿下红盖头柔声道:“秋水,帮我把凤冠摘下来吧。”
月如只觉凤夜歌的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亮悦耳,忍不住抬头向她看去,只一眼便把她惊呆了:面前的新后并没有因为大婚而上妆,可是她的容貌实在是罕见的美丽: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心型的脸上长长的眉毛如远山青黛,大而深邃的眼睛仿若盈盈秋水,挺而高直的鼻梁下是不点而朱的菱形小嘴。
秋水轻巧的走上前去帮夜歌除下沉重的凤冠,梳顺了头发。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月如吓得跳起来,好在那脚步声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口谕:皇后新婚劳累,凤体违和,即日起在长春宫养病。后宫嫔妃免去晨昏定省,直至皇后病愈为止!”
随着传旨太监的脚步声远去,月如懵懂的看向直直坐在梳妆台前的凤夜歌。只见她面上含着一抹淡笑,静静看着自己的双手。身后帮她梳理头发的秋水仿似什么也没听见,仍是一下一下梳着凤夜歌柔顺黑亮的长发。许久之后,凤夜歌轻声道:“月如,你先去睡吧,这有秋水伺候就行了。”月如慌忙退下,逃也似的回到外间自己的值夜室去了。她的心中满是疑虑和恐惧:这谜样的新后,还有老爷舍去一直都很疼爱的两位小姐,反而把尊贵的后位给了这个从来没在凤府出现过、甚至是从未曾提到过的小姐。虽然她长的倾国倾城,可是为什么老爷从未提起过她……
秋水看着月如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道:“你吓着她了。”
“呵呵!”凤夜歌的轻笑仿若银铃般清脆。寂静的夜中,只有桌上的红烛燃的“噼啪”作响。凤夜歌皱了皱眉,秋水捻起一根粘在牙梳上的头发,手指轻轻一弹,烛光立即灭了,空气中传来一股毛发烧焦后的味道。就着宫灯微弱的光芒铺好了床,秋水走过去帮凤夜歌除去了外衣。
大婚隔日,月如便惊恐的发现,这偌大的皇后寝宫除了皇后凤夜歌,还有秋水和自己外,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凤夜歌和秋水却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般轻松自在。一日三餐的膳食都有人准时送来。有一次月如忍不住走到宫门口,却发现宫外竟然有一队侍卫在值哨。回到内殿,她惊惶的把看到宫外有侍卫的事情告诉凤夜歌,而凤夜歌却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深夜,月如沉沉睡去了。秋水进去看了她一回,帮她掖好被子。门外的凤夜歌已披上了大氂,狐皮围脖遮住了半个脸。秋水快速的披上大氂,和凤夜歌一起轻巧的越过宫墙,向殿外走去。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远近各宫门口都挂着宫灯,印着地上白雪的反光,更显得两人的身影孤单而萧索。走了许久,凤夜歌停在一个与众不同的宫门前:别的宫门口都只挂着两盏宫灯,唯这宫门口挂着六盏。凤夜歌抬起头,匾额上写着:蝶禧宫。夜歌轻轻念了一遍宫名,歪着头想了想,回头向着秋水微微一笑。而后转身循着原路回去了。
昌明十年大年夜,宫中上下热闹非凡。新年在即,蝶禧宫的贤妃娘娘有了身孕,这可是昌明帝龙绝箫的第一个皇嗣啊!得知贤妃有孕的消息后,龙绝箫立即宣布大赦天下,并提升贤贵妃的父亲为大学士。后宫嫔妃按等级赏赐珠宝锦缎,并按原来级别向上晋升一级,这样一来贤妃即晋升至贵妃,与皇后只差一个品级了。
坤宁宫中,二十六岁的昌明帝正在换衣服准备参加晚间的守岁宴。一旁的大总管李国忠道:“皇上,奴才已经通知各宫娘娘,宣她们参加晚上的守岁宴,只是……”
“什么?”自从得知贤贵妃沈双蝶有身孕的消息后,龙绝箫的心情一直非常好。李国忠小心翼翼的回到:“只是长春宫中,奴才,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