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终于可以一睹地狱的风光了……
当裂帛声响起,身体失速下坠的那一刻,我的心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甚至在心中有把声音不断的重复着“解脱了、终于自由了”。
我叫陈采采。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它,代表着一个枷锁,很重很沉。让我飞不高,也逃不掉……
听说,名字是爹娘给予的祝福和希望,是――爱!
可是……为什么爱是那么的寂寞……
是的,寂寞!
爹和娘,他们都很爱我。可是他们的爱很虚无很飘渺……会跟我说话、会对我笑,可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给我的。
那时的我,很小很小,记忆有些模糊,甚至只能勾画出一个大概。
可是,那种被注视着、有人对自己笑着的那些画面仍是那么的清晰。更深刻的是那种仿佛被透视着,明明是对着我笑却只是透过我把目光落在很远的那种感觉。
很深刻很深刻……
我常常回转过头去,可是却空无一人――即使是背后抵着墙,可是他们的那种目光仍会使我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寻找……
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
为什么被爱着的我却会感到这么的寂寞?
为什么他们即使是笑着的脸上仍会出现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悲哀?
我,不存在,不存在于他们的眼中……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一个都没有。
它是我的秘密――
寂寞的秘密。
我告诉所有的人,我得到了我爹娘唯一的专宠。
我是这样跟每个人说的,包括我自己
陈家的庭院永远是那么的清冷,即使如何名匠雕琢,也只是个奢华的空壳,美丽的牢笼。像一个障眼法,迷惑了外面的人,困住了里面的自己。
富贵佛得天下财却换不到挚爱之人的一个回眸,富又如何,徒惹伤悲嘲讽罢了。
他们追逐着他们各自的想望,仿佛从来都在一条直线上排着队,谁都没有回头,谁都无法介入。
我的家,我的姓,我的一切……
都是空得令人心寒,
令人有种不顾一切逃开的冲动。
只是――我不能。
即使是互相追逐着彼此的目光,我们还是在一起,还是一家人――
这就好了,这就够了!
起码,我可以当这就是我得幸福。
可是,噩梦的尽头是地狱在等待。
命,从来都不由人!
丰霁岳的出现夺走我最后的奢望,打碎我一手编织的梦。或者说在更早之前他就存在了,成了爹娘中间的坚实的隔阂,是我一直寻找着站在我身后的那个神秘的身影。是他早早就打乱了我们一家的生活……
我恨他――我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令我最最寒心、甚至畏惧得进而急切逃避的是那抹绝美凄艳的笑,解脱的笑。
我的恨很痛苦,很煎熬……
因为,我一次又一次发现,原来我最恨的,是那个从来不曾注意过我的存在的人,那个在死之前才懂得爱我的人,那个以生命叫我恨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