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房子成了哥一个巨大的负担，金融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哥难道这几年最黄金的时候，只能节衣缩食拼命地挣钱当房奴吗？而且这种时期也不敢轻易跳槽，哥也没有什么专业，唉……还贷期30年，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女朋友一看，形势不太乐观，不但没说帮哥一把，还问家里的意见，家人还能说什么？拜拜呗！在这个事情上，哥看走了眼，但也怨不得谁，哥想，这样的女人真他妈不值得挽留，强扭的瓜不甜，哥也爽快，要滚就滚！”
龙哥一边说着，一边不觉干下了两瓶清酒，醉意盎然地说：“天杰，反正你看，哥现在也就这样了，在上海钱没挣到什么，就砸到这个房子上去了，以后累死累活，换一点底薪和提成勉强去供这个房子，再慢慢还借款。哥这一辈子啊，就跟这个房子卯上了！还谈什么理想，什么狗屁商业帝国！”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那个曾经在法学院叱咤风云，工作后事业也蒸蒸日上，不断为自己指路的龙哥，竟然会落入到这样滥俗的剧幕中去。桌上昂贵的日本料理刹那间也变得索然无味。那一身蓝白色线条的阿根廷球衣，像是在嘲笑着80后那些不堪一击的所谓梦想，显得滑稽无比，让孟天杰黯然神伤。
孟天杰略带责备地说：“你这就有点冲动了，两人还没到那一步，急着去买什么房子啊？”
“哥已经后悔了，不该如此冲动，哥平时说话做事都是很成熟的，怎么就在这个事情上犯糊涂了呢？”
“我记得一月份的时候，你还在教我，怎么做单子，怎么对待客户，让我用真心对待这个世界……”
龙哥苦笑：“是的，那时候可是哥最风光的时候，就那段时间找的女朋友，一直到5月份以前都很顺利。”
“那你今后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唉……哥现在最怕别人问以后的打算，这总是让哥犯难，又陷入了迷茫中。这个行业，就这么呆下去吧，什么希望也看不到，可是又不敢随便跳槽，不知道这份工作一辞，又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来找工作，就算找到了不受金融危机影响的行业，进了新行业，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这个机会成本太大了！你说要是没买这个房子吧，还一切都好说，拿着存的钱玩几个月慢慢找，实在不行，就回家乡去考公务员，日子照样过得滋润，怎么都会有出路。现在倒好，搞得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人们都说，上帝在关上你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可是哥的这扇窗，在哪里呢？”龙哥点上烟，目光涣散地望向四周，仿佛盼着有一个人突然走过来说：“来吧，我就是上帝，信我者，得永生！”
孟天杰问道：“我对卖房子的政策什么的也不是很懂，这房子卖了可以吗？”
“可是可以，按揭也可以转出去，不过现在房子是有价无市，大家都捏紧口袋里的钱等着房地产泡沫挤干，此时只有压低价格才能尽快出手，加上手续费什么的，哥这一进一出起码要损失十来万啊！哥现在最想的，就是辞职以后能马上换一个新的工作，不用面对金融危机，又有高收入，把房子供着，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房价一定会回暖一些，再及时卖掉，少亏一点，用新工作的收入来弥补这个差价，这样明年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龙哥的表情很无奈，“不过，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啊，我们这半调子法律专业的毕业生想换工作哪那么容易……”
孟天杰以前多得龙哥的指点，一直想怎样才能帮助他，话说到这里，心里有了一杆秤，笑笑：“龙哥，当初我不也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吗？你也说过，不一定要对口，只要是能力范围以内的事都可以去尝试啊。”
“废话，哥又没有你那么好的英语！再说了，你上次也是运气好，难道哥也抄袭你的模式，跑去哪个英语培训班先当老师，或者干什么cc，每天见到客户就来一个宰一个？”
孟天杰见火候已到，大笑：“哈哈，龙哥，要是那样的话就太有趣了！怎样，不嫌弃的话，到咱们贝尔成都中心做销售吧，这样我们哥俩可以一起做事，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马上换一个不受金融危机影响，又可以挣钱的工作。”
龙哥拒绝道：“不去，不去！哥对cc那种做散客的销售一点兴趣都没有，那种工作，本质上和卖化妆品的美容顾问，或者售楼小姐也差不多，女生做还凑合，哥这大老爷们就算了。”
孟天杰又笑道：“呵呵，不是让你去做cc，而是大客户部经理！”
龙哥虽然已经喝得轻飘飘的，但对这几个字还是听得很清楚，以他的阅历来看，也大概能理解这是什么性质的工作，回应道：“这个嘛，哥听起来还有那么点意思。是不是像杰森那样，针对企业英语培训需求做的销售，主要面对hr？”
“是的，你别说，这个岗位啊，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龙哥又问：“你们成都贝尔已经有人在做这个了吗？我不想靠关系把人家挤下来。”
孟天杰兴奋地说：“就是没有啊，我也是这次到上海总部开会，听了杰森的介绍才受到启发的，这个部门真的很重要！上海企业培训一年可以做1000万，咱们成都说少一点，100万一年总没问题吧。可实际上呢？我们的大客户都是cc在做，完全不成体系，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个客户啊！你不是说要找有前途的工作吗？企业培训这一块，具我了解，在成都几乎可以算作未开发的处女地，还有很大的市场有待拓展。”
“那你们cc不会有意见吗？”
“我做过cc，心里清楚得很，她们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有人去帮她们分忧是减轻她们的负担啊！”
看得出来，龙哥开始认真盘算着这个问题了，从工作内容上来说，龙哥是完全能胜任的，而且这个职位没有顶头上司，有孟天杰带着，什么工作都好开展。
孟天杰给两人点上天下秀，继续劝道：“龙哥，我在职场上一直有你帮忙才能走到今天，不管是求职那会儿，还是做销售那会儿，你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一直都想回报你！你现在有难，兄弟间也不要说什么上司下属了，咱们就一块儿努力，把贝尔做好，既可以锻炼我们的队伍，又可以完成今后创业的原始积累！至于待遇嘛，我保证你的底薪能顺利还完每个月的房贷还够吃够用，至于你能挣多少，就看业绩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成都市场的特点，一年挣个十万八万一定没问题。
另外，住的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和一个陌生人合租一个套二，但随着收入的增加，我早就想搬出来了，到时候我们重新去找个套二，咱们一起住，这不就回到川大的学生时代那么安逸了吗？我都好久没踢球了，因为没有搭档啊！龙哥，你要对得起你身上这件7号球衣啊。”
龙哥悠然地吐出烟圈，表情才有豁然开朗之感：“呵呵，你小子，被人家挖了那么多次，现在也学会挖墙角了！哥的需求全部被你把握住了，又有你这样的兄弟撑腰，能不去吗？哥早就知道，你这个兄弟没有白交啊！只不过哥这边还需要办一些离职手续，哥争取半个月以内转战成都英语培训市场！”
说完龙哥就举杯，孟天杰心领神会地碰杯，一干二净：“就这么说定了！你一边办交接手续，一边去杰森那里接受培训！来来，喝完这一杯，咱们就都是贝尔的人了！”
精致的日本料理，在这席话以后突然变得更加美味可口。两人一高兴，又追加了100块钱的预算凑成二百五继续大吃大喝，直到吃得人仰马翻，并发誓两个月之内不会再进味千拉面才载兴而归。
为期四天的上海总部培训也顺利地落下帷幕，安娜在回程的飞机上问：“杰伊，这次上海之行满足了你的心愿，收获大吧？”
孟天杰拍拍胸脯，振振有词地说：“大！我现在更有信心了，贝尔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最重要一件事。晚上9点，莎拉下班，惊讶地看见在楼下守候多时的孟天杰。在春熙路妩媚的夜光中，他把雅诗兰黛的粉底和一束鲜花交到寿星手上。
莎拉，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