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珐尔透过朦胧昏暗的砚线,看见了——
满目苍痍的景象。
那是不可能会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的恶劣情况,别说是生存,仅是要「存在」都是天方夜谭,大地只是虚
无荒凉,从千年神木到路边杂草无一幸免。
推开宓勒扶持的手,司珐尔步履蹒跚地跨前一步。
「危险,那很烫的!」
吱……脚底生烟。可是这和心头的疼痛相较,是算不了什么的。他一想到自己迟了一步,而没能回到行馆
中,眼睁睁地看着火神肆虐,吞噬了心爱的人那一刻,他就恨不能……
为何我还活着?为何我还在喘息着?我、我——
跪在坚硬的泥流余烬上,司珐尔将十指戳入其中,捧起一把黑活的沥浆。「飒亚!飒亚!飒亚!!」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就这么抛下我……
我不信!我无法相信!我还活着,那么你怎么可能是死的?你一定还活着,我非找到你不可。飒亚!
哪怕是要将七神山全挖开,和那把万年燃烧不息的恶火作战,我都会找到你的!
「把他还给我!你们把他还给我,那是我的!属于我的!你们不高兴我拿走你们的天下。好啊,我可以不
要,我把它拿来和他交换,所以把我的飒亚还给我啊!你们听见了没有!」
疯狂了似的,跪在烫人的热地上,男人高声嘶吼着。
那不像人所能发出的声音,恰似野兽的哀歌,是痛失一切而无法挽回所有的憾恨,也是不甘心于命运作弄
的愤怒。
宓勒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可是他又非看着不可,自己的责任或许就是看尽这一切,并牢牢地记载于心中。
谁教他没有能抚慰这可怜男子的话语,也没有能说服他的善意谎言。
连现在,宓勒也还不是非常想相信,飒亚陛下被淹没在那火山灰岩下。假如有奇迹的话,那就好了。
「我觉得,不要说会比较好耶!」
「难道就这样装作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
「也许他并不想听到这消息啊!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和的日子,干么要节外生枝呢?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
(bsp;「嗯……」勉强地点头同意,叹息。「不过谁也没想到,那人还真是坚持啊,不顾众怒民怨,硬是要挖开
那座被熔岩给掩埋的山,别傻了,能找到什么?什么都被烧光,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也许他一点也不值得我同情,可是我还是得说……他的确是深爱着陛下的。」
「爱难道可以成为脱罪的借口?」
「或许不能吧。不过人生中,能得几回真爱?而且千千万万的人当中,也不见得能遇到一个如此深爱自己
的人。应该说,会变到这种程度,简直可说是仕人匪夷所思了吧?」
这场花园的密谈,在没有察觉到己有访客来临的情况下,继续进行着。两名女子都同意这最终的结论,感
慨万千地沉默了片刻,话题回到原点。
「我说,他病重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嘎?有必要放出这种风声吗?」
「也对。」点点头,苦笑。「到底是相识一场,知道他快死了,我突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再者,一想
到他竟丢了王上的头衔,和成群的工人在山中镇日挖掘,只为了寻找到一点点证据,就会让我更难过,不知该
说什么才好。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做这么痴傻的事呢!」
「常言论: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他当初对陛下残忍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是陛下也不好啊。爽直点,不要做拐弯抹角的事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有陛下的尊严,就算是……就算是……好吧,我直说好了,就算陛下是他的「
伴」,但陛下终究是陛下,你不可能要陛下抛弃尊严,真的只做他的女人就好吧?」
「讲起男人的自尊,真是天底下最大而无当的东西了。哈!」扬起细眉,樱唇嘲讽地说。「我一辈子也无
法理解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男人在想什么。」
「殿下,您这句话太大声了,小心被人当成你在侮辱……」
「我是在侮辱啊,但不只侮辱陛下,我是在笑全天下的男人,个个都是为了自尊可以不要命的傻瓜。夫人
,您说难道不是吗?」
「南夷露露殿下,你在说什么?快跟我皇兄道歉!」有人插进了这原本是闺房秘语的对话中。
露露与晴绍,两人慌张地跳起来,因为除了西琉禧沙外,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人。看来原本是打算到花
园中散步的他们,歪打正着地听到她们两人的窃窃私语。露露暗中吐舌,心想:这下可好,不知道他们听到了
多少,希望不会太多。
「那是真的吗?」
站在禧沙身后的一袭白衣的男子,哀伤地蹙着眉。
晴绍与露露对视一眼,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病重的消息,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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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沙抢先拦阻说:「我们回房去吧,这儿风太凉,呐……」
甩开了禧沙的手,他摇着头,坚持地追问。「告诉我,司珐尔真的命在旦夕了吗?他不是获救了,为什么
会说他病重?我要知道。」
眼看是再也瞒不下去了,晴绍推推露露的手肘,露露只好说:「是的,收到的飞鸽传书是这么说的。不知
是真是假,但自从七神山爆发后,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加上为寻找陛下「遗骸」,不吃不喝地,日夜在满是
灰土的泥泞中……倒下己有好几日了。」
白衣男子身躯一晃。
「您不要紧吧!」三个人全都上前去搀住他。
摇着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