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说道:“大人,她在胡说。我家主人的那个首饰盒子我认得,就是前面的那个盒子。”徐嘉文听后点点头,然后对捧着盒子的那个衙役说道:“把这个盒子拿给她看,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都是她家主人的。”这个衙役应了一声捧着盒子走到桃红的面前。桃红翻着盒子里的首饰说道:“大人,没错,这些首饰都是我家主人的。”随后她拿出一个金簪和一对翡翠手镯说道:“这个金簪和手镯还是傅少爷送给我家主人的。”傅嫣红的嫂嫂听罢上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没错,大人,这金簪和手镯都是小人的,是小人从娘家陪嫁时带过来的。这两样东西小人已经丢失多日了,想不到是我男人送给了那个死去的女人。”傅嫣红的嫂嫂说完朝傅昌祺愤恨地瞪了一眼。傅昌祺见媳妇瞪他,心虚地转过头对徐嘉文说道:“大人,这两样东西的确是小人从家里偷的,然后送给了那黄秀娥。”
徐嘉文听后对孙奎和他老婆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这时孙奎的汗也下来了,他连连叩着头说:”大人,小人冤枉啊!这些首饰的确是小人老婆的。”徐嘉文又是冷笑一声说道:“孙奎,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那几块绸缎拿上来。”很快又有一个衙役捧着一叠绸缎上来。徐嘉文说:“孙奎,这几块绸缎是从你家搜到的,上面还沾有血迹。其中一个左手的印迹与那死者黄秀娥家中箱子上的印迹一样,小拇指都是又短又粗,这分明就是你那被剁掉的小手指包扎后的印迹。来呀!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到了这个时候,孙奎知道已经是无法再抵赖了,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孙奎于是连连叩头说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小人我招,那黄秀娥的确是小人杀死的。”听到这话,徐嘉文和傅山一家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孙奎因赌博欠下赌债后没有办法偿还,于是他便想到了他的主子傅昌祺跟他借钱,不料那傅昌祺嫌他借的太多没有借给他。几天后孙奎被债主的手下人抓住剁去了他左手的小指头,同时被警告说,要是再还不上钱的话就要了他的性命。孙奎被逼无奈,便挖空心思地去想弄钱的办法,很快他就想到了傅昌祺的那个姘头黄秀娥。孙奎跟着傅昌祺去过黄秀娥的家几趟,他知道黄秀娥有钱,同时对黄秀娥家里的走向、陈设大体上也熟悉。除此之外,由于傅昌祺不借给他钱使他生生地被剁去了一个手指头,孙奎对此一直是怀恨在心。他认为自己给傅昌祺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腿子,现在自己有了难,傅昌祺却见死不救实在是太绝情了。因此他在打定主意要杀死黄秀娥的同时,决定要把这杀人的罪责嫁祸到傅昌祺的头上。
那天天下着雨,孙奎从傅昌祺口中得知他晚上不打算去黄秀娥的家了,于是他觉得机会来了。晚上,孙奎怀揣着一把杀猪刀去了黄秀娥的家。他推了推院门发现门在里面插着,于是他便爬墙翻了进去。黄秀娥的家漆黑一片,黄秀娥和丫头桃红都已经睡下了。孙奎到了黄秀娥的屋门前推了推门发现也是插着,于是他就用刀去拨门闩。孙奎的拨门声惊醒了黄秀娥,她惊慌地在里面问是谁?孙奎急中生智学了几声猫叫,结果弄巧了,以前傅昌祺来时就这么跟黄秀娥开过几次玩笑。那黄秀娥误以为是傅昌祺,于是就起身给孙奎开了门。门一开还没等黄秀娥看清是谁,孙奎便拿着杀猪刀朝黄秀娥的心口刺去,黄秀娥身子晃了几晃然后向后倒去。孙奎怕黄秀娥不死,于是又接连刺了几刀。见黄秀娥已死,孙奎便把黄秀娥的尸体抱到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接下来孙奎开始翻找黄秀娥的财物。由于屋子里实在太暗,孙奎便贼胆包天地点着了屋子里的油灯。借着灯光,孙奎搜到了黄秀娥存攒的银子、装首饰的盒子以及准备做衣裳的绸缎。孙奎找来一块布单把这些东西放在上面,随后他又盯上了黄秀娥头上的金簪和手腕上的那对翡翠手镯,这两样东西正是傅昌祺从他媳妇那儿偷来送给黄秀娥的。孙奎把这些东西包好后背在身上正要走,这时他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孙奎想了想奸笑了两下,然后找来一块布头把地上的血迹擦了擦,接着他用这块布头把杀猪刀包好拿上,吹熄了油灯走出屋门。孙奎走时把黄秀娥的屋门和院门都虚掩着关好,然后冒着雨消失在回家的夜色中。
回家的途中,孙奎把那把杀猪刀连同那块擦血的布头一起扔到了路边的一个粪坑。到家后孙奎先把杀人搜来的财物藏到一间没人居住的仓房里,然后脱去血衣塞到灶膛里一把火给烧了。
第二天上午孙奎到街上就听说傅昌祺被官府给拿了去,当时他心里是又庆幸又解气,心说你傅昌祺不是见死不救吗?好,那你就替我去背这杀人的黑锅去吧。
在最初的一些日子里,孙奎还算是小心谨慎,他除了把所欠的赌债还上后,一直没敢去花那些杀人得来的银子。直到最近他感觉到官府没有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那傅昌祺也一直在大牢里蹲着他才放下心来,于是开始出人赌场、妓院和酒馆等场所,没成想正好被出门回来的赵玉林给访个正着。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徐嘉文当堂让孙奎签字画押,然后让衙役们押着孙奎到那个粪坑去寻找那把杀人的杀猪刀;孙奎的老婆因作伪证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傅昌祺则当堂释放。看着悲喜交加的傅家一家人,徐嘉文下了座位朝他们走去。傅山一见赶紧给徐嘉文施礼道:“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了我儿子一个清白!”“哪里、哪里,傅先生客气了!”徐嘉文笑道:“要谢你得谢你的那位女婿赵先生,是他昨天探查到这个孙奎有重大作案嫌疑并报告了本官,本官这才将孙奎拿下问了个明白。恭喜你啊傅先生,你得了这么一个好女婿!对了,赵先生今天怎么没来?”傅山迟疑地看了看家人然后对徐嘉文说道:“不瞒大人,我打昨天到现在还没见着我的那位女婿呢,想必是有什么事一时脱不开身。”徐嘉文点点头道:“好了傅先生,你们一家人也都请回吧。”“多谢大人!改天傅某一定登门重重地酬谢大人的恩德!”“不必!不必!……”
傅家一家人欢喜地回到家,一进门便看见丫头翠儿满面愁容地站在院子里。傅山奇怪地问:“翠儿,怎么啦?小姐呢?”“怎么啦,小姐正伤心地哭呢。”翠儿愤愤地说。傅山更奇怪了:“她哭什么?少爷这不是回来了嘛!”翠儿看了看已经被放回来的傅昌祺说:“少爷回来了?那太好了!不过小姐不是因为这件事伤心,她是因为……算了,你们自己去问她好了。”
傅山一家人来到傅嫣红的门前敲门道:“嫣红,快开门,你哥哥回来了。”屋子里的傅嫣红听后很是意外,她马上开开门一看果然是哥哥回来了,她瞪着有些红肿的眼睛惊喜地说道:“哥哥,你真的被放回来了?”傅昌祺惭愧地点头说道:“是的,妹妹,我被放回来了,这次多亏了那个赵玉林。”“什么?赵玉林?”傅嫣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啊,嫣红,这次就是玉林探查到了这个案子是那孙奎所为,这才为你哥哥洗刷了罪名。”嫣红娘含笑着对女儿说道。傅嫣红不听则已,一听顿时“哇”地一声扑到了她娘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娘!……”
见傅嫣红大哭,其他人都迷惑不解地慌了起来:“嫣红!嫣红!你先别哭,快说说赵玉林怎么啦?”傅嫣红止住了哭声,抽泣着把她早上如何去月儿家把赵玉林给痛骂了一顿,然后又如何打了赵玉林一个耳光并说从此一刀两断的事情说了一遍。傅山听后叹息道:“嫣红啊,你错怪了玉林!”傅嫣红仍抽泣着说:“我知道我哥哥这件事是我错怪了他,可是他和那个杨月儿的事却是真的。”“杨月儿?他和杨月儿什么事?”大家听后又是一头的雾水。傅嫣红边擦着眼泪边说道:“他这次从苏州回来的路上收留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兄妹,他把他们领回来后就安置到了杨月儿的家。现在那两个孩子管赵玉林叫爹,管杨月儿叫娘。”听到这儿,傅家人基本上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傅山沉吟半晌后说道:“嫣红啊,我看这件事轻易不要下结论,还是等我问问赵玉林后再做定夺。这赵玉林是你自己选中的人,而且你和他已经定了亲,现在他又对咱家有恩,咱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傅嫣红听后点点头道:“爹,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