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起处,血肉横飞。华清风也不知道杀了多久,杀了多少人,脸上身上完全被血肉染成红色,白色的衣甲战袍处处渗着鲜血,已分不清那些是敌人的,那些是自己的。(开个玩笑,若是当时有艾滋病这一说,而他身上又正好有艾滋病毒携带者的血液,恐怕这书也就没得写了。当然文枫并不是艾滋歧视者,只是开个玩笑聊以逗趣。)他只知道,自己已从敌军阵前一举杀到了敌军阵尾。回头望去,身后紧随上来的数千战士也都是血迹满身,疲惫不堪,不待他下令,这路战士立即左右分开,绕向敌军背后,返身杀回,配合仍在与敌相拼的主力大军前后夹击,吞噬着已经为数不多的敌骑。
战斗在尉迟德和毕辽所率的轻骑包夹过来后,很快便结束了,五千摩尔战士在半个时辰内全部被歼,无一降者。龙腾军士们收归着双方亡者留下来的无主战马,心底充盈着扬眉吐气的快意:历时一年左右的战争,他们无时不是在被敌军压着打的情况下被迫防守,伤亡惨重,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而今日终于轮到他们反攻敌军了,而且是毫无悬念的大胜――仅仅付出了不到五百人的伤亡代价,便消灭尽敌军的五千精骑。这其中的心酸,只有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他们才能体会到,很多老兵更是泪满盈眶,激动得不能自已。
华清风在两军对冲的地方找到了达科的尸体。达科全身数十处伤口,透胸而过要了他命的一杆长枪兀自留在他体内不曾拔出,他的斩马刀同时也插在旁边一名龙腾战士的体内,显然这名持枪战士在给了他致命一击后,也被他拼尽余勇刺中了最后一刀,最后二人同归于尽。他脸上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神情并不痛苦。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华清风朦胧中忆起那日落凤坡他所说的那句话――“我不是为了权利,而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和荣誉才这样做的。战争是无情的,自那日在海上分别之后,我就已经将你当成了敌人。不是我不重情义,而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情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去争取,哪怕牺牲的是自己的亲人,也在所不惜。对我来说,帝国的利益和荣誉才是我此生追求的最大梦想,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华清风突然明白了他的苦衷,“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也许也会那样做吧,只是采取的手段不同罢了。”默默地呆立半响,吩咐周围的士兵道:“把他好生安葬了吧,就葬在东门外北二里处那座小山顶上。”说罢只觉一阵轻松,仿佛去除了积压在心底的一座大山般,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昔的豪情壮志。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葬在东方大地上的这一对兄妹,就让这段记忆永埋心底吧。
尉迟德和毕辽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身边,毕辽率先道:“华兄弟以德报怨,心胸忒地宽广,毕某敬服了。”论职位,毕辽此时为尉迟德麾下的五军上将之一,比华清风和尉迟德低了一级,但三人相处时日虽然不多,却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互敬对方是胆色过人、志同道合的好汉子,是以平日里论交绝无职位高低之分,只以兄弟相称。
尉迟德抚须笑道:“华兄弟想必也明白了,原来宽恕别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说罢与毕辽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想到了去年寒冬北江之畔的那场兵变。
华清风长吁一口气,面向二人笑道:“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反攻大计首战告捷,走!你们兄弟三人先回去饮他娘的几大坛庆功酒,明日挥军北江,横扫西方鞑虏!”
三人哈哈大笑声中,并骑回归南川,去准备翌日即将发动的那场全面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