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路标指示,华清风先是向东而行,出了城门后改向北行。其时已到四月中旬,南方的天气开始闷热起来,华清风除外衫外,里面仅穿一层内衣,但经过这么久的赶路,也是热汗淋漓,苦不堪言。
出城向北约莫行了二里地后,一座不高不低的小山耸立在眼前。华清风看了看纸条上的标记,长吁一口气暗忖:“就是这里了,这段路虽然不算长,但我内力尚未恢复,走将起来倒也累人。看样子,这约我相见之人应该就在山坡上的某一处,我只管寻上去便是。”当下沿着山路慢慢寻将上去。
这小山并无多少树木,视野较为开阔,华清风一路走上山腰处,却未看到一人,更别说那相约之人了。“此人行踪倒是神秘,只是他既约了我来,为何此时还不现身相见呢?莫非是自重身份,要我登上这山顶才肯现身?嗯,这神秘人定是位前辈高人,我还是多走几步路好了。”想罢不再犹豫,振作精神继续向山顶爬去。
山顶之上是一片空阔的坡面,只零星的长着十数棵大树,华清风气喘吁吁地登上后,立刻坐到在地,靠在一棵半腰粗的树上大口喘息起来。他外伤尚未痊愈,身体虚弱,这番赶路几乎耗尽了体力,双腿更是酸困发颤,只得打算歇息一会再寻那相约之人了。
气息稍平,华清风凝目向周遭探视起来。山顶坡面约莫数十丈方圆,十几棵大树整齐地排成两列,留出中间偌大的一片空地来。空地上杂草丛生,不时有数只小动物窜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华清风见看不到那约见之人的踪影,目光便停留在草中一只野兔身上。那野兔在草中停留了片刻,鼻子使劲嗅了嗅,忽地窜向空地中央,俯身啃食起来。华清风眼神顺着它望过去,这才注意到那空地中央竟孤伶伶地立着一座坟墓。方才他只顾着寻那约见之人的影踪,只略略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未发现这座坟墓。坟墓前显是有供奉亡者的祭品,被那只野兔嗅到过去啃食起来。
华清风不以为意,正要收回目光,忽地看到坟前墓碑上的几个刻字,不由全身大震,目光呆滞起来……
那墓碑做的并不精致,材质也只是普通石料,并无吸引人之处,但上面所刻――爱妻琳儿之墓!
坟中所葬之人正是那个曾经艳绝当代,引万千英雄尽折腰的金发女子凯瑟琳达克斯!
一股莫名的悲壮凄凉之感涌上心头,华清风只觉这石碑上的几个字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情难自已间鼻头一酸,泪水止不住地滑下脸颊。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这坟中所葬叫琳儿的女子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心好痛啊!”他脑中蓦地出现了一张熟悉万分的颜容,那艳丽四射的脸上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是那样的空灵清澈,惹人心醉……
“琳儿!”华清风情难自禁地悲呼出声,只觉心中一阵绞痛,喉头一甜,口中已满是血腥味。脑中万分熟悉的面孔终于触动了他的每一个神经,他清晰地感觉得到:他曾经失去了她,失去了那段最最美好的东西!
“哇”地吐出那口热血,他悲痛地难以自抑,再也顾不得酸困的双腿,连滚带爬地扑到那座坟前。
“琳儿……”华清风只觉痛彻心扉,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字,那日落凤坡的情景猛地出现在脑中――就在自己万念俱灰,等着科斯的那一剑落下之际,那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自己身前……血花飞溅,玉人渐渐倒地……最终香消玉损……
“啊……不!”华清风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绝望地嘶吼一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打来到南川后,自己便总有一种沉痛悲伤的心绪了,原来都是为了这坟中的女子琳儿!
她,为了救他,不惜舍去自己青春宝贵的生命!他,纵使是失忆了,心底又如何能彻底忘却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泪水滚滚而下,达琳曾经的一颦一笑不断出现在他脑中,那张纯真无暇的笑容不住地牵扯着他的心,“呜……”八尺高的汉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伤痛,放声嚎啕大哭……
哭声是那样的凄惨悲凉,那样的揪人心扉,山中不少灵智类动物受他感染,也是心绪一阵悸动,跟着发出阵阵哀号,整座小山一时间笼罩在一片悲凉的气氛之众……
良久,华清风止住哭声,心丧若死,细细地将坟前祭祀的食物重新整理放好,然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傻坐在坟前,默默出神。
“你终于想起她来了。我还以为你已被那个公主给迷得神魂都颠倒了。”一道冷厉的声音蓦地响起自他身后。
华清风心神一震,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面色孤冷的灰衣青年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背后站定。这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阴冷之色,嘴唇微微抽动着,似乎敌意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