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望城后,我们这五千多人赶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路,才找了个居高的地方扎营,并派出了几队斥候先行进入乌兹兰境内打探消息,毕竟现在我们对乌兹兰的一些看法都还是猜测而已。用兵之人必先知己知彼,这回我们可以说是把老本都押下去了,若不能在这东北小国搞出点名堂来,我们恐怕也就没法活着回西凉了。
“成荒将军,此去乌兹兰,凶险不明,前途未卜,你又何必与我来来趟这混水?”夜幕降临后,我将成荒贺请到了大帐中一同用餐,顺便探探他的心思。对于成荒贺于我出征前突然要求携所部兵马同行,我一直怀疑是不是行威光故意所为,特意让他来监视和牵制我的。
成荒贺笑笑道:“之前武将军不是说过,乌、峡等国在西凉几经数败,几乎已将国内可用之兵耗损完了吗?如此的话,我们东进乌兹兰当没有什么大阻碍才是啊,又如何能说凶险不明,前途未卜呢?”
这成荒贺显然是想跟我打马虎眼,我却不想再拐弯抹角了,凑近了问道:“我说成荒将军,行威主将竟然让你和整整一个第二营来看着我,可有什么密令?”
成荒贺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摇头苦笑道:“武将军,武兄弟,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此次率营中兄弟同你一起东进乌、峡,并非是得行威主将的命令。”
“哦?”我疑惑地望着他:“难道是成荒将军自己的意思不成?”
成荒贺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慢慢地将手中的干面就着水吃下,现在全军上下也就只有干面这一种干粮可以充饥了,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只能干面配水,谁都没得例外。我看成荒贺吃得欢,也没太催他,拿起自己的晚餐,也吃起来。大帐内一时只剩下干面在嘴里搅动和我们喝水的声音。晚上我只请了成荒贺,便是连古之罗、翟邢等人都没有叫,主要就是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把话都说清楚,毕竟再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就要进入乌兹兰境内了,在别人的国家里,我们这点部队,没有有力的后勤补给,若是再自相猜疑有所顾忌的话,那恐怕就很危险了。所以,今天我已暗暗下了决心,若能想办法将成荒贺和他的第二营拉到麾下自然最好,否则定要在进入乌兹兰之前将他解决掉,最差的结果也要和他分道扬镳。虽然我们现在的兵马不多,但是让一队怀有异心且人数更胜于我们的部队混于其中,其危险更是大得多。
成荒贺终于解决了他的晚餐,擦了擦嘴后长叹一声道:“武兄弟,你还记得当初先锋军刚成立时的情形吗?”
我点点头,道:“当然,那时云帅从北伐军各军各营抽调了数万羌、锐等少数民族的士兵与我第一营组建了新编制的先锋军。谷上龄将军为主将。不过那时大家心中都有疑虑,对前途也颇为担忧,甚至当晚便由行威光发起,开了个各营统制的讨论会议。”
成荒贺看着帐内的篝火发了会呆后,抬起头对我道:“其实那时候,云帅就已经猜到我们这些少数民族的士兵和军官会心有不满和怨愤了。也就是那时,我成了云帅安插在先锋军的探子。”
听了成荒贺的这句话我并未感到多意外,反倒是证实了许多原本的猜想,也让之前在对联军会战时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释。我恩了一声道:“可是后来云帅竟是打算过河拆桥,想连你也一同做掉。这事使得你寒了心,便就此不再联系云帅,而云帅因为凉城的事情,也就没再想办法找你了,对吗?”
成荒贺露出了黯然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确如武兄所说,云帅……,唉,总之会战之后,我也就打算跟着行威主将干了,就此占城为王,为自己的族人打出一片江山来,总比给凉族人当狗使来的好吧。”说着,成荒贺的声音变得有些愤然,想来是对云帅连他也算计在内仍旧耿耿于怀。
“可是……后来,行威主将也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我曾经是云帅的卧底,便开始暗中派人对我营中的亲信手下进行调查和盘问,甚至想削减我的统兵权,并舆图将第二营打散从新编制。不过后来因为第二营中我的亲信手下和同族较多,怕惹得我直接撕破脸面回去投靠云帅,便只得作罢。但行威主将对我已是开始疏远了,我和我的第二营实际上已是成了第九、第十营哪些凉族将士一样受怀疑和排挤的对象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请求与你一同东进寻找粮草,行威光才会答应,否则若是我还在北望城中,他先要对付的绝对不是第九、第十营,而是我和第二营。”
我听得有些愕然,想不到会战结束后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看来我从始至终也未曾被行威光视为亲信啊。
“那么……”我微一沉吟道:“成荒将军是想借同我出城寻粮的机会避祸,从此自起炉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