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同铁寒、仇笛等黑狼军将领来到山禾城头时,却见城下百米处,云中舞一枪一骑,身后只带十骑灰甲骑士,远远与我相望。
虽然她此时处于低处,而我则是居高俯视,但却丝毫未有优越之感,云中舞便如一高傲的凤凰一般傲立于城下,虽居于低处,却气势无匹,让城头之上的我们皆感到难言的压力。
我虽是奇怪为何对上云中舞,我那从未对任何人视过弱的杀气和气势竟会丝毫非但提不起作用来,还会无名地产生一种亲切感,但对于云中舞孤身一人只带十骑卫士便来城下与我相邀的气魄深感佩服。
云中舞只与我对视了一会便将目光移到了城头的血色狼头大旗之上,若有所思。场面便这样僵持着,城头城下皆是一般的寂静,只有时不时响起几声马嘶以及血色狼头大旗在大风中的猎猎之声。
“想不到云将军这么快便要来与本王相谈‘要事’了。”还是我先放声打破了这沉寂,我特别在“要事”两字上加重了音,示意云中舞应先对我说明这所谓的“要事”究竟指的什么。
云中舞淡淡一笑,依旧用那微微沙哑却轻柔的声音道:“中舞此次瓜州一游已有数月,颇为想念故乡家人,但若就此离去,将这瓜州之地送给天朝那班愚妄之辈却也不大放心。”说到这忽然打住,含笑看着我。
一游?我不禁暗骂这云中舞脸皮还真够厚的,带着四十万大军来侵略居然还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一游?想念故乡家人?鬼才相信,谁不知云中舞常年在西凉东北同乌、峡等国征战,早已习惯孤独于异乡的军旅生涯,哪会有什么鸟思乡念家之情。又说把瓜州之地送给天朝,更是放屁加不要脸,瓜州本就是我天朝的领土,她又何来送的道理?!随即又想到,这云中舞说“天朝那班愚妄之辈”莫不是指的是天朝的朝廷,难道她已是将我与朝廷分开来看。且从她刚刚的这句话中已是透露出退兵出瓜州之意,若不是她要与我商谈的便是西凉军退军之事?
我疑惑地望着云中舞大声道:“云将军有话直说便可,不必绕弯弯。”
“如此相谈似乎不大方便吧。”云中舞不急不慢地说道。
嘿,难道你还当是男女谈爱还得良辰佳景相拥而谈吗?
“哦?那不知云将军认为如何才算方便?”看这云中舞似乎想同我择地细谈,但我却故作不知说道。
云中舞微微一笑道:“依中舞之见,便在这山禾城前如何?你我各带两人,在城前席地相谈。”说罢也不待我答应,向后一摆手,云中舞身后三名骑士立时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些物件,在地上摆弄起来。不一会竟搭起了一个精致的小帐篷来。
看云中舞那一脸的笑意,定是料定我必然会接受她的提议,出城同她在帐篷中商谈了。
又是被云中舞占了主动权,虽心中不爽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一女子都可只带十骑来城前邀我相谈,我若不答应出城应邀那便是示弱胆怯,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况且此时那帐篷离山禾城只白步之遥,便是强弓都可射到,派骑兵出击更是瞬间可到,而云中舞身后除了那十骑卫士外却并无任何军队,明显还是要让我们放心。
“王爷,不如我们此时命士兵放箭将云中舞射杀,西凉大军若失了主帅必然会军心大乱,我们正可趁此机会突围而出。”见我欲出城与云中舞相谈,铁寒赶忙说道。
我摆摆手道:“云中舞只身前来与我们谈判,我们如此做,且不说是卑鄙之为,若是云中舞真个死在了山禾城前,那咱们还在西凉营中的两万黑狼军必然会被无情杀戮。况且云中舞既敢只带十骑来山禾城前相邀想来必有应对突发情况之策,我们实不宜轻举妄动。”老实说,在我心中非常的矛盾,在大的方面,这云中舞入侵我领土、屠戮我百姓,此时更是陷我大军于绝境之中,我对她应是恨之入骨痛恨万分才对。但在另一方面,由于刚刚那场短兵相接的失利,我心中对云中舞应该是仇视和愤恨的,但不知为何,心中虽不情愿却真真切切、隐隐约约地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究竟为何会对云中舞有这等异样的感觉我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仅因其气质上与姐姐相似而已,更非是男女间的情感。
“王爷,那帐篷内恐有蹊跷,若王爷执意要前去的话,请准属下相随。”铁寒见我已是决定要出城便退而求其次,欲跟我一同出城。
我点点头道:“好吧,那铁将军便随本王出城吧,仇将军留在城上指挥。其实你们实是多虑了,这云中舞若要加害于我用不着如此麻烦亲自来诈我出城,不要忘了我刚刚才是由云中舞的大军之中出来。”
当我带着铁寒来到那帐篷前时,云中舞已是挥退八名骑士,只留两名卫士在站在她左右。见我前来,云中舞只淡淡一笑,让开帐篷入口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先入。
我看了云中舞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带着铁寒弯腰进入帐篷。
这帐篷之内地上已是铺上了毛茸茸的兽皮毯,中间更是有个兽皮叠起的小桌,桌上摆着一张小巧的大陆地图,见到那张地图我便知道,这云中舞确是欲与我商谈这瓜州之势。帐篷中虽未点灯却颇为明亮,我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帐篷的顶端是由一层铁别白丝制成,光线可透过这层白丝照入帐中,而风沙、灰尘却被隔在帐外,不仅可让帐内光线充足,更可保持帐内的空气流通,实是项极为巧妙的设计。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帐篷竟可如此易于携带,看刚刚云中舞手下骑士仅不到半刻钟便将这帐篷搭好,确是野外驻营的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