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探脑地,我悄悄地往帘外看去,赵贤依然白衣胜雪。视线触到他身后的屏风,典雅的棕铜色框框,内有一神采飞扬的美人,纵然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住她妩媚的颜色。心里微微一痛,我赶紧捶了捶胸口,想用外来的痛苦覆盖那莫名的窒闷。
“好痛。”我低呼一声,皱了皱眉,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儿。”童惜辞立刻旋身拥住我,“怎么了?”
我弱弱地靠在他怀里,眼角却瞥见一个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轻微探了探,最后又放了回去,变成抚了抚折扇。
“赵大人,公主身子娇弱,恐怕不能接旨。”童惜辞的声音很平淡,但我明显地感觉到那折扇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终于,那只手的主人沉默良久后笑道:“再过几日便是四国盛会了,北燕国慕容诗,慕容歌,慕容赋都约战了二公主。”
我讶异地抬头看他,这话刚才惜辞不是说过吗?当时他还说过几日的事情过几日再说,怎么一转眼又提起呢?那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神彩依旧,只是好像多出些我看不懂的成分来。
他轻轻地打开折扇,摇了摇,背过身去:“辞宫大人还需要下官说得更清楚吗?”
童惜辞抚了抚我的背,柔声道:“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信你。”语毕,我果断地放下帘子,穿好衣服,下了床跟赵贤去了。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再回头看童惜辞一眼,我知道若是回头,我便再也没有去驾辉阁的勇气了。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皇帝住的叫什么,但是不会不知道驾辉阁是什么。没错,这就是历代关押皇室罪人的地方。我深呼吸两口,尽量让自己别再颤抖了,想想已经够幸福的了,关这总比关进天牢好。
前后转了一圈,也不过是从门到床,再从床到门而已,前后不过七步而已。饶是我步子再小,也不过十来步,还真适合软禁。
挥挥手,坐到床上:“你可以走了。”
赵贤踱到我的身边,俯下身看着我。我只感觉鼻梁骨都被他盯得起毛了,瞥了一眼扭过头去:“看什么?”
他笑了笑,摇摇扇子:“生气了?”
我冷笑一声:“我于大人来说,不过是枚棋子。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散开束起的头发,淡笑:“小女子身体不适,要休息了。”
他盯住我三秒,忽然――
仰头大笑!
此笑声绝对富有艺术性,实在是我等小人欣赏不来的。只听连绵不绝,几乎不用换气,跌宕起伏,时而轻笑时而狂笑,总之把所有可以笑的笑都笑了一遍之后――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抱着被子捂着耳朵也抵挡不了那穿耳魔音,于是不知道怎的突发奇想,拎起整天腾地跳起来迎面扑去!
很好,本姑娘虽然养尊处优几日,但身手还是很敏捷滴!拍拍爪子,看着一脸惊讶从床上爬起来的赵贤。
未等他开口,我连忙卯足了劲鄙视他:“哟哟,没想到堂堂的赵大人,笑起来比鬼嚎还难听!”就算你是铁面金佛,我今天也要看到你超的样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人的面皮子比铁面金佛还厚,他不以为意地笑着坐正,还伸手拉拉我的衣角,然后拍拍床边,最后整了整衣襟笑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