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会管妳。」赵四喃喃的说,「妳骗她…而且也不见得是她治好的,只是刚好…」
「妳出去。」赵三拼命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如果是妳绝对不会管,只会远远的嘲笑…但徘徊娘子一定会管,全天下的人都不管我了,她还是会管!
」
稳婆慌忙的赶来了,赵夫人和赵四小姐不得不退出去等着。
赵四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异常难受。「她才不会管。」自言自语的说。
「妳闭嘴吧!」赵夫人低喝,「妳三姊说得对,把妳的嘴管好!」
的确,谁敢说自家女儿绝对都有赵四这样的好运道。就是太顺风顺水了,四娘才会只盯着一点过往的摩擦不放,罔顾姊妹的处境。
听着赵三的叫喊,赵夫人掌心都是汗,只能勉强把焦虑摁在心底。赵四一脸不服气的等着,却没想到陈徘徊直接把马骑到内宅。
李家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她下马后只匆匆瞥了赵夫人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一路走一路吩咐,连正眼都没给赵四。
赵四说不出她到底希望什么。她希望陈徘徊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最好束手无策…凭什么她什么都是顶尖?但里头是她的亲姊姊,她又不希望三姊出事。
所以感觉很煎熬。
最后被赵夫人赶回去,她还是继续煎熬,坐立不安。
「那么大胆的骗我,现在有什么可紧张的?」陈十七看着赵三灰白的脸孔,笑了出来。
那样轻松、明亮,像是可以安抚一切的,温宁的笑。
赵三觉得一直笼罩着的黑暗,在徘徊娘子进来的时候,就趋尽了。她不知不觉浮出微弱的笑容,「我就不信,我装成奶娘的女儿时,妳没看出来。」
「哎呀,妳上赶着让我试刀,我怎么好意思看出来。」陈十七换上罩衣又净过手,过来察看,「紧张什么?正常的很,痛是很痛…一定的。但妳既然相信我,就该知道,只要我在这儿,妳绝对不会有事。」
「是,我相信。我不会有事。」赵三咬牙撑过另一波的疼痛。
赵四最后接到的消息是,她三姊平安生下嫡长子,母子平安。
李少夫人赵氏根本不在乎别人知晓,她伪装成奶娘的女儿,在陈徘徊入京不久就向她求医。
三姊疯魔了么?
但让她更忿怨气闷的是,几乎所有的姊妹,能亲自来的就亲自来,不能亲自来的就遣人,车轮战般狠狠地压了她一顿。
讨厌,真讨厌。讨厌的陈徘徊,什么事情都是拔尖的,太讨厌了。
赵四恨得差点把帕子揪烂,却怎么也不敢去惹陈徘徊。
徘徊之四十一
还不错。陈十七默默的想。去年夏初入京至今不足一年,不孕之症她亲手诊治的脉案二十三例,二十例有孕,十一例已产,当中七人产男儿,四人产女,无夭折。
江南陈家算是女医多的家族了…从孙吴时出现第一个名为陈怀玉的女医开始,动荡不安的魏晋南北朝总共出了五个女医,她是第六个。
这些女医前辈都留下很珍贵的脉案,对于男丁因战祸减少的状况非常忧虑,致力于生男法…初衷并不是让她这样用的。
但没办法,跟战乱不堪的魏晋南北朝相异但也相同,一个妇人在家的地位,还是靠生男儿来支持。这是内宅不见硝烟却更加惨烈的无声战役。
相信那些女医前辈能理解她。
事实证明,生儿育女的性别是可以控制的,但不像不洞察医理的患者或保守大夫所以为,都是妇人的问题。有很大的部份在丈夫身上,如果能按她的嘱咐服药和严格遵守饮食,夫妇两人都能照办,那生儿的可能将大大提升。
赵三珊娘。她暗暗笑了一声。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只是佯作不知。当时她才看过几家下人的疑难杂症,治不孕的名声还不显,珊娘就伪装成奶娘的女儿来了,可见到了如何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但她当时还很闲,再说,赵家四娘子讨人厌,珊娘倒还是个真温婉的。她最看人下菜碟,赵珊娘人不错,她的问题又不算很大…最大的反而是郁结于心,伤了肝气。
她的问题是小姑娘家最容易遇着的,小日子太飘忽,飘忽到要按季计。寻常大夫喜欢下活血药,但这样的方子对她是不对症的。要先解郁结,养肝气,先解除焦躁难眠、不思饮食的毛病,然后以膳为药,将小日子先调顺了,一个月哪日来经,就能够推算下次来潮日,从中找出几日最易怀上的日子。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中之重是丈夫必须配合,想一举得男,也得照着她的食膳方子配合着吃。若能这样配合的男子,通常就能让妻子好一半…多年无子还能得丈夫关心爱重,那还治不好真没天理了。
只是赵珊娘的运气也真是好,有这样配合的丈夫,更有这样的运道,算是医缘深厚,一次就着了。
陈十七拿赵珊娘的脉案当讲例,向每五日就来她别院的大夫与夫人们详细讲述。一开始男女杂处,那些大夫的夫人们还有些局促,现在已经越来越自然,走出宅院,能给丈夫当医女,脸上都添了几分自信。
可惜两个大夫的夫人不肯来,补位的一个是通房,一个是妾室。自诩出身书香世家…其实一个老爹是个不第秀才,另一个只有兄弟考上举子,哪里书香了?端着架子瞧不起自己丈夫的行当…自找失爱,她懒得管人家的夫妻事。
有的人脑袋是天生卡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