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他们做了个决定。
「她可以出宫,你不行。」侍卫指向低着头,乔装成宫女的南青瑶,允许她离去。
因为大家都识得大嗓门的侍香,她是公主身边最忠心的侍女,有可能替公主传递消息给南烈国,让他们派人来救人。
而宫女是东浚国人,自无可能出卖自己的国家,由她出城较为妥当。
於是手,身形纤细的南青瑶一人出了城门,步履瞒珊地走向峰火连天处。
但是她病得不轻,又身中奇毒,明明很急却走不快,每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来喘口气,越走越慢,像是与乌龟竞速。
脸色苍白的她怕赶不及,便向当地渔家询问,抄近路前往两国交战的海岸边,以免体冷不支而错过最重要的一刻。
陶海的东浚国风浪甚大,当她气喘吓呼地爬到悬崖边时,底下波浪汹涌澎湃,一波波的拍打潜藏下面的暗瞧,地势相当险要。
稍做休息後,她才有力气俯瞰此时战况。
忽然间,一阵轰声响起,脚下的土地震动,没站稳的南青瑶跌向崖顶的大石头後,头部着地,昏了过去,没人知道石後躺了一名昏厥的女子。
「东方珩,投降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念在你早我们南烈国驸马爷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东浚国人善泳,就算情况危急也能跳海求生,不必接受南青锋的威胁。
可是风火崖是全国最险唆的海域,瞧石密布,暗潮多不可数,如果勉强跃下,只怕九死一生,难逃生天。
而东方珩不诸水性,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
「责国三皇子之死与我国无关,何必苦苦相遏,查出凶手是当务之急,免去千戈令万民受苦。」
咦!这声音、这声音……是珩!黑暗中出现一抹光亮,昏昏沉沉的南青瑶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个清楚。
马蹄声杳乱,伴随着鼎沸的人声,她一度以为听错了,差点又昏厥过去。
不过凭着坚毅的意志,她摸着光滑的石面,以突出的尖锐处划破掌心,利用痛意逼迫自己清醒。
「死人不能复活,而你,东浚国太子,就一命抵一命吧!让我砍下你的头颅回国交差。」只要他一死,军队便可班师回朝。
南青锋没想过东方珩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不想与他正面交择,他仍顾着两国情谊,不愿伤了和气,希望有其他解决方式。
可是他的咄咄逼人令人忍无可忍,不得不出手还击。
「不要逼人太甚了,我国的退让不是怕你,你若一再迁逼,休怪我剑下无情。」看来是非战不可了。
闻言,他张狂地仰头大笑。「丧家犬莫要狂言,尽管放马过来,看我杀得你片甲不留。」
此话一出,对阵的两军开始鼓噪,喊杀声不绝於耳,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站在东方珩左後方的东浚国军队中,有一名肤色黝黑的士兵举起弓、搭上箭,手臂缓缓地抬高,猫准东方珩。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地等着大战开打,没人注意到士兵的举动。
视线模物的南青瑶其实已经看不清楚所爱的男人,但是一道银色冷光忽地闪过,她一怔,周葫良看去,模物不清的视力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明。
「小心,有暗箭—」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突然从石头後窜出,以身体档下射向东方珩的箭,拉弓的人力量惊人,竟将纤弱的她射向半空中,以美丽的弧线飞落悬崖。
「那个人是……那个人是……瑶儿?」征住的东方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子,眼前的战局要紧。」知其性情的司徒遥玉敏捷地奔至他身侧,伸手籍制他手臂,以防他一跃而下。
「那是瑶儿,我的瑶儿:」意识到发生什麽事的东方珩心神俱裂,悲痛交加的大吼。
「想救公主就必须击退南烈国大军,否则救起她也是死路一条。」司徒遥玉分析战情,望他以国家为重。
「他们伤了瑶儿,我最爱的女人,他们……」怒火燃撞,他强压下悲痛。「我饶不了他们。」
高大的身躯一挺,他抹去脸上一抹!热,那是南青瑶滴落的血花,燃起他全身无法克制的愤怒和……恐惧。
他要杀回去,为了他的瑶儿。
「全力反攻,不必留情。」
太子一声令下,士兵振奋,杀声震天地冲向敌军,一吐被追赶的怨气。
原该来支援的三万精兵不知何故在中途转向了,乍闻此消息的南青锋先自乱阵脚,再见东浚国大军士气如虹,原先的自信大大地减弱了一半。
将领气不旺,士兵第一个感受到,面对杀气腾腾的东浚军,他们未战先怯,兵败山倒。
东浚国大胜。
「找到人了没?」
南青瑶舍身救太子之举,让东浚国将士大为感动,相信她不是南烈国细作,她以死才表清白的勇气任谁都无法不动容。
战事稍歇,东方珩带了一批亲信在海边搜寻,谙水性的士兵一次又一次的渗入海里又浮起,反履不下数百次,只为找种箭落海的太子妃。
其实大家都不抱生还的机会,只求找回全屍,从万丈悬崖掉落,又是一静穿胸而过,以公主屏弱的身子来说,不可能撑得过如此重创。
可是太子不死心,坚持她一定还活着,甚至调派船只,亲自上船寻人。
「到底找到了没?你们这麽多人一起下水,难道什麽也没看到吗?」真是急死人了,再找不到人,太子都要往下跳了。
「司徒大人你别催,我们已经尽力了,这附近的海流濡急,一不留神就被大浪给卷走了。」他们也想尽快找到人,海水越来越冷了。
「要再尽心一点,海里很冷,太子妃撑不住……」他想说撑不住的是太子,他脸色惨白的像要赴刑场。
「找到了、找到了,卡在石头缝里,我们马上把公主送上岸……」
找到了……胸口一紧的东方珩握紧拳头,神情绷得死紧,他脸上是海风吹拂不开的阴霾,黑眸布满痛到没有知觉的麻木,看着全身滴着水的人儿被抬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