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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 2)

我才知道,除了电话号码,我没有恩的任何联系方式。也就是说,一个电话的停机,等于一个人的消失或蒸发。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我怎么找得到她。我颓丧地在床上坐了很久,想,恩一定是消失了。但是我没有死心,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去了南山路,我一家酒吧一家酒吧地寻找,像是夜巡的警察。我奢望能在酒吧里看到一个女人,躲在角落里喝百利甜,抽繁花牌香烟。南山路上是酒吧区,卡卡,火知了,一家一家地找,但是找遍了所有酒吧,也没有能找到她。我甚至去了不远的西湖新天地,在星巴克找,还去了纯正年代,去了西街酒廊。

这是一个疲惫的夜晚,午夜时分,我的心开始感到烦躁。我的心里有了一种破坏欲,比如砸碎路灯或是人家的玻璃窗之类。狂躁令我的的眼睛发红,我一边大步地在街上走,一边仍然拼命拨打着恩已经停机了的手机号。我想爱情是一样的,不管爱得多么久远,或是突如其来,它所带来的后遗症也一样。那么和珂珂之间,和恩之间,难道都算是爱情。这样的爱情,算不算滥情。当我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我仍然还在发疯般地拨打着恩的手机号。出租出像掐去了头的鸟,带着我在杭州的东南西北狂奔。狂奔,是为了对一个女人的寻找。

出租车带我到斯里兰卡的空气。推开门的时候,一些钢琴音乐就冲向了我,并且轻轻推了我一把。我知道那是盲女孩制造的纯净音乐,我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叫了六瓶冰镇喜力,一瓶瓶放在木桌上。绿颜色的喜力排着队,瓶盖打开了,像一队没有戴帽子的士兵。冰啤顺着我的喉咙下滑时,我的心更加安静了。我想,恩又不是我的,就算我狂躁得去撞墙,又能算得上是殉情吗?

后来我拎着一瓶酒走到了盲女孩的身边。我拎着酒瓶的样子,像一个拎着手榴弹的杂牌军,至少像一个无所事事的混球。盲女孩的雪白的手臂从黑色的袖口里伸出来,她穿的是一袭黑色的短袖裙子。她在弹一曲《海边的阿狄丽娜》,很普通的曲子。弹完曲子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她说,你在看我?我知道她已经感觉到了我在她身边的存在。我说是的,我在看你,我在看你快不快乐。盲女孩笑了起来,抬起脸轻声说,如果你想要得到太多,那你会不快乐。如果你想要的很少,你会时时快乐,就像我。很久,我都没有说话,我突然想,快乐与幸福,离一些人很近,离一些人很远,离我,应该是远的。盲女孩不再说话了,她低下头去,再一次弹琴。

在我离开斯里兰卡的空气时,我碰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饶先生和阿德。饶先生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稀疏地耷拉着。饶先生的脸上,浮起一个臃肿的笑容,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掌心里是潮湿的手汗。他无力地握了我一下,说,你雅兴。我望望阿德,又望望饶先生,说,你也是。我们都笑了,我走出酒吧,他们走进酒吧。擦肩而过时,我拍了拍阿德的肩。阿德轻声说,你在寻找一个女人吧。我说你怎么知道?阿德笑了,说我什么不知道?

一场邂逅就是一个开始

诺博医院。一家很大的民营医院老板要举行一次招待酒会,我收到了他们考究的金色请柬。他们把地点设在平海路的五洲大酒店的户外草坪上,在这个阳光很好的傍晚,我开始考虑是否离开我的小阁楼,去参加一次乏味的游戏。我已把药品成功打进了诺博,去与不去,关系不会很大。我在我的阁楼里来回走动,最后我掏出了一枚硬币,我用投硬币来裁定是否参加招待酒会。最后,我还是走出了小阁楼,因为硬币冷笑了一声说,小门,你得去。走出阁楼的时候,走在弄堂里的时候,上公交车的时候,我都在吹着曲调明快的口哨。

不知什么原因,我热爱着这座城市的同时,热爱着坐公交车。我突然觉得在公交车里的时候,是最最贴近这座城市的时候,是最最体现出我是一个市怕的时候。我会抓着公交车顶上的拉手,在车厢的晃荡中,从一个地方抵达另一个地方。现在,我抵达的是五洲大酒店。

接待处签名,领资料,坐到草坪最僻静的地方。草坪上放了许多西餐桌,桌子上铺着餐布,刀叉俱全,好象要开始一场杀戳。中间的那张台子前,铺着腥红的地毯,放着一些事先备好的红酒和酒杯。我在暗处看着一场演出的开始,我的心突然之间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音乐的声音,终于在我将要昏昏睡去的时候响了起来。我把自己想象在法国,我在法国参加一个招待酒会,我一睁眼,一定能看到一大片法国美女。我这样想着,终于睁开了眼。我看到了诺博的老板,一个穿着随意举止大方的中年人。我还看到了恩,她穿着晚礼服,走在中年人的身边。

我想,是恩出现了,是老天让恩出现的。恩显得很精神,看上去和以前很两样。她的头发,好象焗过了,盘了一个很好的发髻。恩的笑容,像花朵一样绽放着。她陪着老板,安静引导老板进入主桌,为老板递上话筒,安静地听老板的答谢辞。然后,她拍拍手,马上有侍应生上前,打开了红酒。红酒倒在几个杯子里,老板和恩都举杯了,我也不由自主地举杯。

恩在那么多的红男绿女间周旋,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变得很善谈,社交场上得心应手。我终于找了一个空档走到了她的面前,我说,恩,是我。恩朝我看了看,微笑着举起杯。我再一次说,恩,是我。恩的脸色稍稍有了一些变化,说,你在叫我吗。我说是的,恩,我找遍了杭州的所有酒吧,都没有能找到你。你的手机号已停机。恩举起杯和我的酒杯撞了一下,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不叫恩,真的不叫恩,我叫丁淑琴。我是诺博医院总裁的助手,谢谢你的光临。她说完就要离去,我说你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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