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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八月十号这天秦三思将王孬送回学校,免不了被那个两年前刚从河师大毕业的美女班主任叫进办公室谈话,秦三思很孙子的又装了一回王孬他爹。对于王孬是秦三思十八岁乱搞弄出的崽子这类说法美女班主任早已深信不疑,顺带对王孬的管教中多了些浓浓母性,也算无心插柳之作。
“王三思,有许多学生回来跟我反映说你儿子暑假打架欺负他们,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好好管管?”美女班主任皱眉时眼角会自然露出几道密密的笑纹,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至于隐藏在秦三思内心深处的那点龌龊念头则很自然的通过鼻子深嗅这种方式表达出来,末了还咂咂嘴叹道:“真香!”
美女班主任惊讶与害羞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憨态,但这种憨态转瞬便被刻意压抑下去,一丝努力着主动酝酿的微怒正渐渐取而代之。当然,这对于整日周旋于堪比武则天的老板娘周围的秦三思来说自是熟悉至极,理所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子不教,父之过。王孬这孩子聪明,没学好都是我平时管教不严,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老师放心就是。”秦三思摆足了低姿态,消了美女班主任怒火的同时多少还强加了些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真理。
“恩,不过责任也不全在你。教不学,师之惰。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有责任。”美女班主任果然中套。
“那王孬就麻烦你了,你多费心!”秦三思不知客气为何物,大蛇随棍上,毫无谦谦君子作风,倒似足了不正的上梁。
“应该的。”
秦三思走到门口,掀起吊帘间又缩回身子,回头问:“你身上香水什么牌子的?”美女班主任本已恢复常色的脸上瞬间粉红,隔过门帘望着秦三思消瘦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夹杂兴奋自豪的无奈笑容,似乎还有种‘女为悦己者容’却此人非彼人的少许悲哀。
洗脚屋白天本就无事,但不代表没人拜访。下午三点多,秦三思正蹲在门口看宋鸿兵的《货币战争》。实话说秦三思对没在华尔街混过一天却能写出如此深刻作品的宋鸿兵很是佩服,彷佛金融在他眼里就如小孩子手中的画片,正面哪吒闹海背面灰色阴暗,饶是如此却每每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算得上大家。
表面的平静并没消去江湖该有的暗潮,五个流里流气墨镜光头的中青年人团团围住本不大的门口,遮蔽了本清亮的光线,自然也吸引了秦三思沉浸书中的目光。“秦三思,这个月的安保费该交了,叫你们老板娘出来交钱。”安保费,保安费,保护费,说白了就是勒索。
“成,我们老板娘就在斜对门打麻将,几位直接去就成,顺便连斜对门的也收了,一举两得!”秦三思露出一个笑脸,似乎期待这天很久的样子。
五个人的表现显然出乎了秦三思预料,兴奋中绕开蹲在地上的秦三思径直进了门,大咧咧围着桌子坐下,打头的那位说道:“别叫老板娘了,哥几个今天高兴,安保费就免了,喊欣雨下来陪哥几个乐乐就成。”淫笑,轰然,满堂。
秦三思也笑,而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边答应着一边收起书去沏茶。三五分钟后一壶廉价但清香的茉莉花茶便被端了出来放进早准备好的凉水盆中,再过三五分钟一壶凉茶便分端到五人面前,青绿底色褐色茶叶舒展白色茉莉飘摇,望之生津。粗茶粗人喝,鲸吞牛饮五个大汉一人连灌了三杯才算到底。
秦三思这才心满意足的上楼叫睡午觉的欣雨,说是叫人,其实是耗时间。“秦三思,给老子拿些手纸,娘的每次到这里肚子就疼的要命!”声音纷纷,似乎是在争抢只有一个坑位的厕所。秦三思适时吼道:“操他大爷的,那帮修厕所的都死两天了,我们这两天都在斜对门拉的屎。”
下面五个人骂骂咧咧争相往斜对门跑去,像穿和服背着枕头的日本娘们,腿脚迈不开但又频率极快。王孬注定看不到这么一幕,不过只要老板娘看到这几个人便会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再怎么说王孬他爹在辉县也是不大不小个官。
秦三思重新回到门口,点了根白梅,猛吸一口然后看着斜对门黑洞洞的门口,有些意犹未尽,笑着喃喃道:“鱼龙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