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年过花甲的老夫妇开的面馆里,弥散着醇厚芬芳的食物香气,宽大古老的松木门不时因为食客的进出而发出吱嘎的响动,窸窣沁凉的山风也随之趁机溜进来。
“刚刚我都快紧张死了,你不是说爱我吗?到底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啊!你以为我一辈子会求几次婚啊?!”
香浓清新的自家现榨橄榄油将柔滑的面条侵染成金黄色,伴着厚烤蒜片与黑橄榄,让胃腹空虚的男人食指大动;只是美味并没有将他的嘴完全堵住,喘气的间隙,还在抱怨嗔怪方才求婚所遭遇的惊险。
“我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梦。有时候,我时常觉得恐惧不安,怕一觉醒来,聒碎乡心,一枕黄粱。甚至我搞不清为什么开始,什么时候会结束?”,她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眼前的苹果馅饼,肉桂的香味飘洒出来,热气氤氲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群山,也遮掩了她此刻的神情。
“你知道为什么搞不清吗?”,他扮过她的肩头,强行与自己双目相对,“因为你脑子里就是一碗腊八粥!糊里糊涂!想那么多干什么?从今往后,你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上穷碧落下黄泉,哪儿也别想跑!再敢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放祠堂里吊起来打!”,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带威胁,眉梢挑起,目光凌厉,提醒着自己为人夫的主权。
“呸,你以为是大清光绪六年的老黄历啊!少胡闹了,吃你的面!说起来,我还真的提个别的男人,一时事忙,倒给忘了。临来德国之前,远绵延的山谷和平静无波的湖泊,宁凝坐在窗前宽厚的栏杆上,无奈的望着床上幼稚的男人。
“喂!你不是常春藤精英吗?数个巧克力要半年吗?再说,我觉得lisa不会喜欢的,别白费力了,她还会骂你没品位……”,宁凝垂下眼睫,神色鄙夷不屑,她觉得自己有时根本无法揣摩霍汐的言行。
“我给她买就不错了,还挑?!再说,你凭什么知道人家不喜欢?有我这样贴心的老板吗?我觉得lisa会感激我的……”
两人口中的lisa正是霍汐的得力助手,干练精明的秘书小姐。他方才在求婚之后的档口,跑到天鹅堡的纪念品商店,为公司下属们挑选了有趣的礼物,尤其是他不可或缺的秘书lisa,被以特殊对待,金色丝带精心捆绑着印有路德维希二世头像的纪念巧克力一大盒。
“呸,我觉得你根本不懂女人心!”,宁凝实在无可奈何,厌弃着他古怪的品位,叹气摇头,将目光瞟向窗外。
“我懂你就够了。戒指,你也没说喜欢不喜欢……”,他声音极低,目光有些闪躲,小心翼翼的探问着她的心意。
“你之前说的礼物,就是这个吗?”,宁凝回想起临行前,两人在浴室传情时的对话,方才醒悟到,原来霍汐早有准备。
“不然你以为呢?我凭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到欧洲来,当然,开会忙项目也是一方面。但是,这款戒指是我向法国总店定制的款式,上面的每一颗石头都是我选的!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等制作好之后,亲自去巴黎取的。谁知道,你自己不言不语的就跑过来了,只能让人家店长亲自护送到德国来,择日不如撞日,在这边求婚……”,他不愿表功,羞涩的窘迫浮现在脸上,终于长吁口气,将脸深深埋在羽毛枕中,不肯再起来。
“霍汐,谢谢你。我时常都在想,为什么会是我,你选择的人……”
粉红色光芒璀璨而坚毅,折射着落日的余晖,照的人有些恍惚;宁凝的话不假,她时常不敢相信,自己竟还是被神如此眷顾着。
“因为你笨啊……”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火热又深情,让她毫无半点招架之力,只能伸出纤细的手臂,攀上他肩头,让心底化开一池春水。
京城的秋天总是格外短暂,几场雨下来,连空气里都透着凛冽苍茫,秦霄总是会在早上六点五十分第一个赶到办公室,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干脆利落,不肯跟自己半点松懈的机会。
厚厚的暗色格子羊绒围巾裹在脖颈上,遮盖了小半张脸,显得似水墨画般的眼睛愈发清透深邃,只是太过冰冷疏离的目光,就如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