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贯的枢相府荷香还见过这样一件事:一个给负责给童贯修建府邸的巧匠,因为府邸修的让童贯很满意,于是就宴请这个工匠。等这个工匠一入席,就有两位美人在一边侍侯他,各种山珍海味先用各式纯银餐具端上来,吃过一阵,仆人们捧着各式纯金餐具上菜,到最后端菜用的竟然是价值千金精美的玉器。
这个工匠被这场面惊的目瞪口呆,等宴请完毕,童贯一高兴,把那些餐具、两个美人一起赏给了那工匠,那工匠于是立刻成为了富翁。对这样事情,在场的人包括荷香在内只感叹童贯的豪奢,对赏赐美妾却没人大惊小怪,在大家眼里:姬妾和金银器皿没什么区别。
今天早晨,齐天说晚上回来和自己一起吃饭,换了别的主人,荷香只会当他说笑,哪有丫鬟和主人同桌吃饭的?自己在受蔡太师宠爱的时候,也没这体面,何况现在自己不过是个使女。不过这位下凡的齐相公可不一样,这些日子自己已经把他的脾气摸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有点挑食、讨厌人罗嗦外,其他齐相公都不怎么在意,他这么说了,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荷香高兴了一小会,转念一想,觉得这事不妥:这儿的人好象在拜什么菩萨,这菩萨传下的教义好象不讲什么男儿身女儿身的尊卑,所以这儿的人对妇女似乎没那么歧视,但对婢女丫鬟之类还不免是老眼光来瞧。众位老爷看在齐相公份上对自己还客气,但那种早已习惯了的眼里的轻视和不在意,自己还是可以感觉的到。
齐相公是天上人下凡,对这些凡间规矩没放在心上,自己可不能不懂事。真要齐相公同桌吃饭,传了出去,钟老爷他们对齐相公倒是不会有什么,自己怕就要惹众位老爷不高兴了,说自己不顾主仆尊卑之别、不识羞耻还是小事,万一把自己赶走那就糟了。因此荷香已暗中拿定主意:不能依着齐天的意思来。
齐天哪里想得到,在他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竟让荷香转了这么多心眼。他皱了皱眉头直纳闷:这些日子自己多半在床上吃饭,好容易身体好了,早巴望着以后天天能和荷香一块同桌吃饭,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和这个娇滴滴的美女边吃边聊,那多爽啊!今儿早晨自己和荷香说的时候,她好象还挺高兴,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荷香心灵乖巧,见齐天有些发闷,替齐天斟了杯酒递了过去,柔声劝道:“我服侍相公吃完就吃,相公先进餐要紧,凉了对肠胃不妥。”
齐天虽猜不出荷香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过去练就的哄妹妹的本事还在,于是眼珠一转,主意来了。
“不吃了,没胃口!”齐天放下酒杯,语气十分冷淡。
荷香一怔,瞧向齐天,齐天的脾气她熟透了,轻易不会生气,今儿个是怎么了?
再看齐天的表情,荷香登时放下心来,齐天虽然扳着脸,但骗不过自己:那生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这聪明乖巧的少女没揭穿齐天,还作出副吃惊的样子。
果然,齐天马上换了副嘻笑的面孔,摇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一个人吃东西,一定犯病,倘若没人陪着一块吃,待会儿又犯起病来,那可有得受了。”荷香顽皮的一笑,说道:“那我寻周伦来陪相公,前日还听周官人与人唉声叹气,说自打相公病了,再没机会吃相公处好饮食了,一想起就嘴里流涎。”
齐天被荷香耍的花枪逗得乐了,正待说两句,却听护卫在门外说道:“齐相公,军师进院了。”
荷香忙退在一边,眼瞧着夏诚带着掩饰不住的嘲弄笑容走了进来,开口便拉长了长音说:“齐兄弟,有件事说与你听,鼎州衙门里又派人来,齐兄弟你虽是神仙下凡,也未见得料得到。”他更拉长了腔调:“这次来底人,指名要见你齐相公!”
“见我?”齐天眼睛睁大了。
“正是,还备了份厚礼。”夏诚从袖子掏出张礼单,“我念与你听:白银二百两、倭扇一把、端砚两方、各色布帛五匹……还请你去城里一叙。”听到这儿,齐天约莫明白了,和夏诚目光一碰,夏诚哈哈笑起来,却不解释。
“我来猜猜看,鼎州城的官儿估摸着对你和钟大哥了实在没招了,想让我劝你们带钟相民兵早点开路,我没猜错吧?”齐天慢条斯理地说。
“齐兄弟漏算了一桩,据多目堂打探,知州夫人听得你是神仙下凡,想你去推个吉咎。”夏诚笑容可掬。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笑了起来,齐天晃晃脑袋:“亏她想得出,荆湖北路的大宋官员要都这样,对我们倒是好事。”夏诚止住了笑声,瞟了眼荷香,荷香心领神会,施了一礼悄没声走出了正屋。
“其实,我来也是想齐兄弟要推个吉咎。”夏诚压低了声音。
齐天不解地瞧向夏诚。
夏诚眼中射出兴奋的目光,“如今已万事齐备,就请齐兄弟推个良辰吉日,好教我等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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