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到了小渚,赏了一会花,天要黑了,大家都有点为难起来,怕得不能回去。夸父道:“怕什么?从此地到平阳,不过几十里,不须眼睛一瞬,就可以到,怕什么?我送你们回去吧。”当下船到岸边,夸父先跳上岸,叫众人都不必动。他又将大杖钩住船头,拖到岸上,但是他不再拖到汾水之中,径向陆地上拖去。众人但觉两岸树木、高山、房屋等的黑影,纷纷从船外掠过,仿佛和腾云驾雾一般。不到片刻,果然已到了平阳,但是那只船底已破损不堪。众人出船后,无不道有趣。帝子朱尤为乐不可支,重重赏了那两个船工,便邀夸父到宫里去。
夸父道:“我的形状骇人,到宫里去不方便,果然要我来,明朝仍旧在西门外汾水边等待可也。”帝子朱听了,亦以为然,于是约定明日再见。帝子朱便独自回宫,幸喜未遇到熟人,亦无人查问,将心放下。
到了次日,打听得帝尧和大司农等仍在那里斋戒,不管理外事,不觉大喜,邀了那些淫朋损友,又到西门外汾水边来。
那夸父早已先在,大家就商量游程及游法。帝子朱道:“最好用昨晚的方法,我们坐在船里,你拖着我们。”夸父道:“这个亦使得,不过有两层不便。一层,白昼里人家看见了,要骇怪,而且往来的人多,我走得很快,容易给我冲倒。第二层,太远了,船身损坏,恐怕转来为难。”帝子朱道:“那么仍旧在水里行船,到晚了,你再拖回来,如何?”夸父道:“这个可以。”于是大家就上船,摇了一程,帝子朱终觉无味。就向夸父说道:“这样气闷极了,还是你上岸拖吧。撞杀了人不要紧,有我呢。假使船坏,别地方总有船,可以换一只。就使没有船,你亦可以背我们回去,难道这样大船拖得动,我们这几个人反背不动吗?”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夸父道:“既然如此,亦可。”
于是夸父上岸,又用杖拖船上岸,往前便跑。一路百姓看见这种陆路行舟的情形,又是这么快,大家纷纷传说,都以为怪。这一路上却游得甚远,船破坏了六七只,直到半夜方回到平阳,喜得不撞坏人。自此以后,一连数日都是如此,直到帝尧祀礼既毕,方才不敢再出门。但是如此招摇,帝尧和大司农等岂无闻知;再加以沿途强迫借用百姓的船只,虽则仍旧酬他财物,但是岂能适当。因此不名有怨恨之声,渐渐的给帝尧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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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帝子朱漫游是好夸父臣于帝子朱
第七十四回尧放子朱于丹渊免共工四岳举鲧
且说帝尧知道子朱又有无水行舟,昼夜雒雒之事,心中愈加忧闷。一日临朝,问百官道:“现在天下洪水朕实在办它不了,汝等细细想想,有哪一个人可以举他起来,继续朕这个大位的?”那时百官听了,都默默不语,忽然放齐冒冒失失说道:“臣的意思,帝子朱实在是开通的人,资质又很聪明,何妨明诏立他做太子呢!”帝尧听了,叹口气道:“朱儿这个人,口中从没有忠信之言,这个叫作嚣。师友劝告他,他总不肯听,反要斤斤争辩,这个叫作讼。如此嚣讼之人,可以付他大位的吗?天子大位,是天下公器,朕决不敢以私情而害公义,汝不必再说了。”放齐听了,不敢再响。其余群臣亦没有一个赞成,于是就此作罢。
到得退朝之后,帝尧又叫了大司农、大司徒两个进去商量道:“朱儿从前朋淫慢游,朕想远窜他出去,经汝二人斡旋,暂且留住察看。一年之内,虽则没有大过,但是近来故态复萌,且更厉害,还能宽恕他吗?尤其危险的,今日朝上放齐竟说他好,还要推戴他。放齐这个人虽不是上等人,但还算正直的,他的见解尚且如此,以下同他一般见解的人必定不少。万一朕明朝百年之后,竟有人推戴他起来,拥他做天子,岂不是害了他吗!朕的意思,总想择贤而禅位。万一明朝有了可以禅位的贤人,大家又拥戴了朱儿,和他争夺,这事情更糟。所以朕的意思,总以远窜他出去为是。朕并非不爱朱儿,因为如此,才可以保全他,汝等以为何如?”
大司农等至此,已无可再说,于是商量安置的地方。帝尧主张远,大司农等主张近,使他可以常常归来定省,以全父子之恩。帝尧也答应了。商决的结果,就在丹水上源的地方,名叫丹渊,离平阳不过几百里,三五日可以往返。帝尧就叫大司农送了他去。帝后散宜氏虽则爱子情切,然而大义所在,亦顾不得了。
到了临行的那一日,帝尧又切实训诲了他一番,方才起身。
大司农送到丹渊,看看一片山陵,无栖身之地,于是鸿集人夫,替他筑了一座小城,使他居祝从此帝子朱改叫丹朱。然而自此之后,那夸父等倒反可以和丹朱聚在一起作种种游乐之事,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帝尧放了丹朱之后,正是在位的五十八载。哪知隔不多时,地又大震,连月不止,而且很厉害,山崩石裂,可怕得很。那孟门山上的水更是滔滔而下,平阳地势低洼,看看要被水浸没,不可居了。帝尧正想搬到那从前预备的都城里去,谁知又有地方官来报道:“北面吕梁山上也开了一口,亦有洪水从山上下来,汩汩的冲到汾水中去。那汾河两岸日涨月高,那一次预备的都城固然不可居。就是那二次预备的都城,虽在上流,但是逼近昭余祁大泽,恐怕亦不可以居了。”帝尧君臣商议,只得再向汾水东北的太原地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