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可惜,他没来得及长大,验证这个名字会被笑多久。
「那你现在理解了吗?」
「相当理解。」亏他那个当国文老师的妈想得出来。
「韩毓,很好啊,唐宋八大家之首,文起八代之衰耶。」
此毓非彼愈好吗?幸好妈妈没嫁给姓苏的,否则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叫什么了。
「妳笑我。」他咬了她小指一口,聊表抗议。
她轻轻地笑,靠上他的肩。「你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他的生命,停留在七岁那一年,她以为他是不会长大的,但是眼前的他,却长成十足十的俊俏男子。
「孙小姐说那是因为妳。」
他无法进入轮回,哪儿也去不了,只是因着一股执念,幼年的承诺有如契约一般,牢牢牵系着他们,除非有一方变了心意,契约不再成立,否则他们必会如此牵绊一生。
这条丝线,就如母亲的脐带一般连结着他与她,让他跟随着她,受她的情绪牵动,也陪她同步成长。
「这样很好啊。」
「嗯。」他很高兴有她代替他长大,经历他来不及体验的人生,连同他的分,一起活下去。
「可是,我没想到长大以后的你会是这个样子──」她仰头,瞧了他一眼,垮下肩,将脸埋进双掌里呻吟。「真是糟糕……」
有这么惨吗?
他摸摸脸庞。孙小姐每次看到他,都会调戏地叫声「纯情小帅哥」,说他白净斯文又可口……他以为他的样貌以世间标准来看,还不算太差,难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妍妍的审美标准不一样?
「那妳不要看好了……」他想退开身,无奈她缠得紧,将发烫的脸庞贴在他胸口。
「不看也来不及了。」她软软地低哝。
「妍妍?」她脸好红,心跳也变得好快。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伏。
「你……完完全全就是我的菜啊……」在现实世界找不到怦然,竟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最纯净的情潮悸动。
他一愕,俊秀脸容随之泛红。
「怎么办?你让不让人家爱啦……」
「……」
「我要哭了喔!」
「……好。」她瘪嘴的模样始终让他没辙,天大的事都会依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永远、永远不会离开我?」她很自私,如此绊住他,成为一缕无处栖身的游魂,但是她真的不想放开他。
「不会的。」他扯了扯两人之间缠系的丝线,任它自指间松落。
如果要走,早就走了,不只许诺的人,被牵系着的也要有意愿才行,不是她绑住他,而是他自己也不想走。
当着她的面,一圈、两圈、三圈,将红线绕回指间,打上一个平结。
这是他给的承诺。一圈,一世缘,但愿两人之间的缘分,不只前世、今世,还要再结来世缘。
绮情街多了名睡美人。
她很爱睡觉──不,或许说,她期待入睡后的一切,可以尽情地爱那个她深濚倾慕的男子。
她每天容光焕发地上班,笑容满面,与先前憔悴苍白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看她那么快乐,韩毓最初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他很高兴自己能够带给她笑容,让她对每天的生活都充满活力与希望。
公司里,有男同事向她告白,她连片刻思索都没有就回绝了,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他叫韩毓。
一次、两次,直到她拒绝第三个男人,他开始觉得不太妥了。
她总是对人说:「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对我更好。」
她只信任他,将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让他成为人生的重心,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他们毕境不处于同一个世界,她不能永远这样过日子。
「妍妍,妳可以接受,如果那个男人还不错的话。只要把我悄悄放在心里,不要让他察觉就好。」她毕境有她的人生要过,虽然心很酸,可是这样对她最好。
「不是你,我谁都不要。」她总是固执地坚持着,以唇吻上他,撩动情欲纠缠,不让他有任何说服她的机会。
天色蒙蒙亮起,他叹息,枕卧在她身畔,凝视晕红脸容。
那是经过情欲洗礼后的女人才会有的潮红娇媚。但伸手想抱抱她、抚摸颊容,却只是落得满掌空虚。
退离她的梦境后,她也该醒来了。他情绪低落,退离卧房,在绮情街里悠悠晃晃,不知还能去哪里。
「早安。」绮情街尽头,作息正常的男人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温声打招呼。
男人的住处在54号,可是他很常在这里看到他,多数是被孙小姐缠得回不去。
瞄了眼半掩窗帘内卧室,趴卧在枕间的女人仍处于深眠中,丝被露出一些些引人遐思的白嫩裸肩。
凤遥巧妙地移了移步伐,遮掩住他的视线。
他在男人身上看到很多和自己相似的神态,其实大多时候,不是真的拿她们没办法,只是有心纵容,换她们一记心满意足的笑容,就什么都值得了。
那种心情,就叫做爱情。
「你看起来不太好,想谈谈吗?」
男人温和的嗓音替他起了头,于是他轻飘飘地在阳台围栏落坐。此刻他的确很需要找个人陪他谈谈。
「只是觉得……很茫然,我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害了妍妍。」
「试举个例子说说看?」
他很认真地望着男人的眼睛。「你可以在亲密过后,怜惜地抱抱心爱的人,给予她想要的疼惜,我却不能。」无论如何狂热激缠的欢爱,以现实的观点来看,也只是春梦一场,她连一记真实的拥抱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