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空气雾蒙蒙的,就像是谁家烧暖气不小心将水蒸气泄露了出来,让天气看起来雾朦胧水朦胧的。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看那个年轻的护士来给我扎了针又走了。我抬头看着输液瓶子里的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就像沙漏里的沙一点一点的减少,悄悄的将所有的时光都偷走。
我变回八岁那一年的模样,不爱说话,有着孤僻的性格。我每天不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花便是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生活就像一杯凉掉的白开,在冬天里被嫌弃的丢弃在一边,只差倒进下水道里去。
师傅听说我住院了,常常来医院看我。我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到我的师傅了,他苍老了许多,真正是一个老头子了。他坐在我的床头,像个老顽童一样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刚开始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木讷的像个木头人没有半点反应。后来的一天当我看到他一个人偷偷的在走廊里抹眼泪时,我终于知道,我可以一个人在心底悄悄的难过,却不可以让全世界都陪着我难过。
师傅说,即使生活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相信明天不会比今天更坏,如果还能再坏,那今天的糟糕就不算什么。我想无论我多么的伤心,生活依旧还要继续。如果人生注定要灰色,那就假装洒脱成彩色。
生命里有门功课名叫“接受”:接受爱的人离开,接受亲的人离世,接受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喜欢自己,接受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
我开始学会用面具来应付那些关心我的人,很奇怪,我的心情竟也渐渐的明朗起来。我的身体慢慢的复元,就像窗外的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冬天始终无法阻止春天的到来,即使我的春天已经死掉了。
那些日子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医院公园的秋千上,看它把我抛上天空,再送回原点,千回百转。然而我却早已不在原点之上,我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没心没肺的开始。
汪洋在我住院的时候来看过我几次,除了嘲笑我就是刺激我。他绝对是我平庸无奇的人生里,那个最闪闪发亮的神经病。
我听说你和一个老外谈恋爱了,怎么,你也被他甩掉了?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地痞流氓,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我别过头不理会他。
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是a罩杯,所以把你甩了?
啪,我愤怒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子,骂道,您老耍贱耍够了吗?
他摸着火辣辣的脸说道,你发泄出来就好了,你发泄出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他以为,爱情是水稻,错过了这一季的收割季节就可以等到下一季吗?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上班,做什么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没有兴趣。
我离开中央电视台了,我现在是《微型计算机》的主编……
我打断他,和我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是为了你才去的《微型计算机》。
别再拿我为你找借口,那样只会让我对你感到更加恶心。
你是不是还在心里爱着那个老外?想着他会抛下名和利回来迎娶你?你别再做梦了!
你说够了吗?安拉从外面回来,把手里的饭直接扣在汪洋脸上。
你难道看不出她心里还有期待吗?
她心里有没有期待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要她看清事实,那个男人不爱她,娶了别人了。
那也拜托你也看清现实好吗,从你娶了别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我几乎吼了起来,你给我出去,不要再像垃圾广告一样在我的生活里弹来弹去了!
我允许你走进我的生活,可谁让你在我的生活里走来走去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心向你认错,我以后都不会犯错了,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汪洋跪在我的面前哀求道,我甩开他肮脏的手冷冷道,不可能。
顾雅,我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爱你的人,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把爱情当什么?买卖吗?今天错过了明天去架子上买还有的商品吗?
你心里就是还爱着那个老外,你怎么这么崇洋媚外……
啪——汪洋还没说完,安拉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你他妈犯贱不分白天黑夜是吧?这么多年了,您还真是丝毫不掩饰您的贱人本性,安拉一边骂一边对着汪洋拳打脚踢。我走过去把安拉拉开,汪洋从地上爬起来,像条疯狗就朝安拉扑来,我横在他们中间,一个措手不及被他狠狠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去拉安拉。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的右手,陌生的就像在看别人的手一样。
在岁月给我无穷无尽的恶作剧之后,我终于被摔得支离破碎,并再也无法愈合的可能。
我的右手废掉了。
兵荒马乱的年岁
当我坐在德国的医院里,抱着笔记本破解了医院的防火墙看到我的病历时,我只感觉我的世界就像泥石流轰隆隆全部倒塌了。
在我失去了我亲爱的班尼先森之后,我失去了我的右手,永远的。
我再也无法拿起相机,再也无法用右手做我想要做的事。每天早上起来,我不会穿衣服,我不会刷牙吃饭,我甚至在内急的时候都解不开裤子上的扣子。
在被生活无休止的折磨之后,我终于从一只娇弱的小松鼠变成了一头暴躁的狮子。
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我开始出现自残的现象,整个人变得非常神经质,我突然在某一瞬间爱上了鲜血的味道。有一天安拉在看到我用剪刀剪自己的手时,她吓得把房子里所有我能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扔掉了。我看到她最后连碗都扔掉了,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那之后,我的神智就变的很不清醒,病情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发病的时候我狂躁的就像是得了狂犬病的疯狗,有时候连齐安都无法控制我,只好将我绑起来。医生说我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