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的灯光从舞台斜上方打过来,林明媚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正好唱到尾声的高潮部分。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完全不可能发出的超高音域也只是稍微让她多费点力气而已――这束灯光打得真是太合时机了,正好可以借此伪装出一副竭尽全力的样子。
她一直在伪装,以免别人发现她的不同寻常之处:她那理论上不存在音频上限和下限的嗓子。
人类的耳朵所能听见的声音频率在20至20000赫兹之间,而人类所能发出的音域则更窄,只有65至1100赫兹。而刚刚她结尾的高音已经突破了4000赫兹……
雷鸣般的掌声在剧场里响起,在宽广的大厅里来回激荡。
“270分贝,已经是噪音了……”林明媚小声嘟囔道,她向台下行了个礼,优雅地退下舞台。走下舞台的刹那间,她的脑袋里闪过一个残酷的恶作剧念头――如果站在舞台上发出7至8赫兹的声波,在这个依照声学原理精心打造的剧场里扩散开来会怎么样?
尸横遍野……吧……
她摇摇头,甩掉了这个恐怖的想法。
“怎么了,还不满意吗?”一名剧场的工作人员笑着向她递来一条热毛巾,“已经是天籁了啊!完美无瑕!……先去卸妆休息吧,今天到现在为止没有你的演出了。连续一周不间断地演出一定累坏了吧?”
“谢谢你,老胡……”林明媚接过毛巾捂在脸上,向化妆间走去。
如果不是这条毛巾,她几乎就要冲回台上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了。拥有这样恐怖的力量却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压抑自己,那种别扭的感觉让她憋屈万分。
她现在愿望不是站在这个舞台上成为全太阳系瞩目的明星,而是找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放开自己的声音唱歌,从最低音到最高音,没有内容没有曲调,一直唱到自己的嗓子再也永远无法发声为止。
普通人永远也不知道,自从她从已经过世的哥哥那里得到这个“遗产”之后,究竟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仅仅是和人普通的日常对话她也要注意自己的发音和语调,仅仅是因为频率过高或过低而让对方无法听见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引起什么莫名其妙的共振而伤害到周围的人,又或者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对方的思维就麻烦大了……
如果不是和同样掌握着“遗产”的妹妹共同生活,她大概早已被这种强压给逼疯了吧?只有自己的妹妹,才不会因为日常发生的小错误而毫无价值地受到伤害。即便如此,在吃饭时震破锅碗瓢盆、洗澡时弄得整间房子都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催眠了来访的客人这种奇怪的乌龙事件还是层出不穷。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技巧了,也没有人比你会更痛恨这个技巧了……”哥哥临终前的话还在她的耳边时常响起。即便再花上十年,自己也未必能将这个能力掌握纯熟吧?即便在科学昌明的现代,人的一生也没有多少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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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爆发了。
那天妹妹回到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然后第二句是:
“我们要去地球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