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机场停下。车上的游客一个个走下车去,我站起来想下车,我的邻居却好像睡着了,背靠座椅,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甜美的笑容,诱人的胸脯一起一伏。我想从她伸着的双腿上跨过去,但终于是打消了这种有失我身份的不良念头。
那就叫醒她吧!
“小姐,到站啦!”
她咂了咂嘴,可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哦,多么性感的嘴唇!她只是抹了一点淡淡的粉色口红,像一朵含羞的小花,稍一开放,又合成浅睡的静美。我亲爱的老婆在嘴唇上的耕耘,所费的工夫所花的心思,绝不比我给那头山西毛驴洗澡差。她热衷于把那两片厚厚的嘴唇涂得绯红,还非得在我的脸上胸口上屁股蛋上印上她的唇印。我曾建议她到云南去买一只红屁股猕猴,省得没有参照物,瞧破了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到站啦,小姐!”
我又叫。我不敢把声音提高到八度,除了因为我是天生的男低音之外,不想惊吓着她,也是原因之一。
她仍是不想醒来。我看车子上的人下得差不多了,等到她自然醒来,也不知到那个猴年马月。
我没办法,伸手摇她的身子:“到站了,小姐!”
她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茫然地看着我:“到站了?到三亚了吗?”
我朝着那些空位呶呶嘴,示意她让我出去。
她朝前后左右瞧了瞧,脸红了,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对不起!睡着了,让你久等了!”说完,就侧过身子,把腿收起来。我走了出来。
这是个羞涩的女人,我想。我老婆以前也有过这种让我心动的羞赧,可自从她上了我的床之后,就再也没有把这种美德当作一回事,反而对此大加嘲笑,说会脸红的女人在工作中是花瓶,在床上就是木头,情趣全无。我老婆的这套理论对别人我不知道,但对她,倒很适用。她不要工作,白天要么玩玩麻将,要么开着宝马逛街遛狗,晚上就要我和她变着花样做爱。而我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花样翻新的姿势,让我不堪其累。我白天要向我的公司贡献精力,晚上还得向我的老婆奉献体力,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却也让我有一种力不从心的颓废。
我挎着一个军绿色小小的旅行包下了车,就走向候机大厅。我干什么都喜欢轻装上阵,特别是出门。我亲爱的老婆当然了解我这一特点,所以也没在我的包里塞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我刚要推开旋转门进入候机大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大巴车上的我的那位女邻居的大喊声:“挎着军绿色小小的旅行包的那位先生,你丢了宝贝了!”
我丢了什么宝贝?我没什么宝贝可丢!我的手机好好地躺在我的裤兜里,那双盗版的“花花公子”也好好地套在我的脚上,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水货“劳力士”,也安静地围在我手腕上,没有要离我而去的征兆。
“你真的丢了宝贝了!”
她又高声叫道。
我转过身,就看见我的大巴邻居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子上,躬着身,手不停地在揉着脚踝。她的身旁放着一个旅行包,还有一个对我来说是巨大的旅行箱。她侧脸看见我在看她,抬起头,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想知道我到底丢了什么宝贝,就向她走了过去。
“自己丢了宝贝都不知道!”
她在我刚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说,又笑了笑。
“我没有什么宝贝!”我说,“我穷光蛋呢,哪来的宝贝!”
“你丢了!并且还丢得彻底!”她看着我,似笑非笑,“我们中华民族的那种助人为乐怜香惜玉的宝贝,被你丢得一干二净!”
噢,我发现,女人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中华民族的助人为乐的优秀传统,早已沾上了铜臭味,怜香惜玉也只不过是色鬼污香渎玉的借口。虽然我笨了一点,但我也明白,我的大巴邻居是在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