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愤不平,她明显是在信口雌黄,为什么就不问问她是怎么长大的呢?
“您为什么不问问她是怎么长大的呢?”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的老婆瞪了我一眼,接过话头:“说到我是怎么长大的,说来话长,一千零一夜也只能起个头。我历经千辛万苦千难万险,终于长大成人,嫁人的时候瞎了眼,就嫁了这么一个虐待狂!”
她一笔带过,蒙混过关,把话题的主角又交给了我。噢,我聪明的老婆!
“谁虐待你了?”我又忍不住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了。
“不许说话!”工作人员严厉地呵斥我,又对我的老婆温柔地说:“说说他是怎么虐待你的!待会儿我陪你去妇联去!”
我的老婆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说我对她的“虐待史”:
“他老是逼我喝咖啡!您不知道,我的皮肤天生对咖啡过敏,一喝,我全身就发红,脸上就有红痘痘;脸上有了痘痘,他就逼我用化妆品,用的还是洋货――我天生崇尚自然,喜欢素面朝天……”
“我也是!我讨厌浓妆艳抹!”
工作人员打断了我老婆的话,对我投来憎恶的眼光。
“他要我描上浓浓的眼影――颜色要用他喜欢的紫色,让我把嘴唇涂得红红的。我有时候不愿意,他就罚我拔眉毛,要一根一根拔,好痛啊!不知道您拔过没有……”
“我也拔过,你没说假话,是很痛!”工作人员答完我老婆充满艺术的问话,又对我投来厌恶的一瞥。
“把眉毛拔得一丝不挂之后……”
“你用词能不能准确一点?”
我忍不住插嘴了。
“谁叫你多嘴啦!?”工作人员对我吼叫,“一丝不挂和一干二净有什么不同吗?反正都是说,你逼她把眉毛拔得一尘不染!”
“就是这意思!您见闻广博知识渊博,哪像他不学无术酒囊饭袋一个?我们不要理他。”我的老婆继续说,“把眉毛拔得一丝不挂之后,他就逼我画眉毛,他要我画一片柳叶,那柳叶有芭蕉叶漂亮吗?要不然就是要我画一弯初一的月牙――初一的月牙有十五的月亮圆满迷人吗?画了他认为好看的眉毛之后,她就逼我喝牛奶――哦,天哪!您不知道我是多么地讨厌那乳白色的液体,我宁愿喝他常喝的白开水,也不愿闻到牛奶的气味!更令人发指的是,他骑着山西毛驴优哉游哉地去上班,却逼着我开着德国宝马去逛街遛狗……”
工作人员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把办公桌拍得一阵乱响:“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简直活在人间地狱!惨绝人寰哪!”
她指着我,声色俱厉:“你真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又对着我老婆小声说:“你还是和他离了吧!你不要可怜他!和他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生不如死!换成是我的话,我早就剥了他的皮!”
这是什么话?好像是我要离婚而我的老婆可怜我,不愿和我离婚了似的!
我老婆破涕为笑:“难得您这么善良!也难得你善解人意!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嫁了男人的女人更难,做嫁错了男人的女人难上加难!”
“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嫁了男人的女人更难,做嫁错了男人的女人难上加难!”
工作人员嘴里喃喃重复着我老婆的最后一句话,忽又对着我吼道:“你老婆的这句经典台词,是你逼出来的!包含着多少无奈多少辛酸多少凄凉!?这是血的教训,是血的代价,是不幸女人不幸一生的痛苦浓缩和总结!千难万难,没有比嫁错了男人更难!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
工作人员感慨万端,从抽屉里拿出那红本本,对我老婆说:“我建议在财产分割问题上……”
我老婆又眼泪汪汪了:“我们还有什么财产?早就被他吃喝嫖赌给败光了!现在,唯一的那头山西毛驴,也被他霸占着!”
“这是我名下唯一的财产了!”
我叫道。
“既然是唯一的,男女双方在离婚的时候,当然得向弱势群体之女方倾斜!你这个万恶不赦的虐待狂,真要把你老婆逼到绝路你才甘心?”
工作人员那双眼睛向我射来刀一样的目光,真像要剥我的皮一样。
到离婚证拿到我们手上的时候,我的老婆两眼放光。
她的户头上又多了一头毛驴!
我的户头上,就只有我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