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恕罪!”我抚下身子磕了个头,就着手背就没在抬起头来,“是知画失了规矩了!”
“这小燕子不懂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皇帝,她可是口口声声地说那是你恩准的呢,哀家也乏了,一切都由皇帝看着办吧!”
老佛爷受完我的头,又对老乾开口说道。
“让皇额娘受惊,实在是儿子的不是了!”老乾上前来拱手对着老佛爷,“至于这个小燕子,”老乾顿了一下,轻哼了声,“儿子就罚她去辛者库劳作,让她好好学学规矩!至于责罚时间,就年后端看那小燕子规矩学的好坏了!”
我咽了咽口水,辛者库!怕是小燕子到时候就知道犯了错能挨板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了。
永琪动了动身子,脸色一时刷白了起来,他抬眼恳求地盯着老乾,低低唤了声,“皇阿玛!”
“你给朕住嘴!”老乾怒道,“你敢求情朕立马就给她再加一个月,混账东西,你治家不严甚至连累老佛爷受了惊,朕若不是念在你这许久不在宫里,早就连同你一并罚了!”
“至于知画,”老乾那边刚落了话音,就听得老佛爷接着道,“给哀家把那《内训》抄上十遍吧!
把那祖宗规矩都给哀家记严实了。”
“嗻!”我稍稍直起上半身来又磕了一个头,“谢老佛爷恩典!”
声音依旧温润,稍稍带了些嘶哑和疲惫。
等到永琪磕完了头,老佛爷就略带急迫的道,“快起来,快起来,永琪啊,快来哀家跟前,让哀家好好瞧瞧!”
永琪听完,站起身来,唇角含笑,眼眸悄然四周扫了一圈。
知画在老佛爷身侧亭亭站着,便就这么入了他的眼,让他不觉心上一震。
一种说不出来的暖,瞬间袭遍全身,于是,知画此刻的泪眼,与自己出宫前的那一双泪眼,悄悄重叠在了一起。
眼见着永琪缓步朝老佛爷走来,我眼里的酸涩更甚,小五子一身月白色的锦绣长衫,却没有多少繁复的图案,只是稍稍用金线勾就出些许,却更是显现出了一身挺拔不凡,整个人虽依旧温文含雅,但若是细细打量了,却又多了许多让人眼亮的东西。
其实,我一直都是希望这个男人是个好的!
永琪刚刚走近了老佛爷,就被一把拽住了手拉至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一去就是这么多时日?哀家瞧着,你可是清减憔悴了不少?这一路上,怕是吃了许多苦吧?”老佛爷左右打量了小五子半晌,带着慈爱的申请,一一问道,“可是要跟哀家好好说说,你和亲王叔总是胡闹惯了的,这一路上可曾累着你了?”
“劳老佛爷操心,实在是永琪不孝了!不过这一路上却多是和亲王叔在照料着,和亲王叔胸有丘壑,孙儿跟他走了这一遭,对王叔心里却是只有钦佩之意了。”
“呵呵呵,好,好,”老佛爷听得那个向来胡闹的儿子竟然被孙子这样崇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扭头转向老乾道,“皇帝啊,这弘昼虽平日里头多是放浪不羁的,看来,心里却还是有分有寸的啊!”
“皇额娘说的是,朕也是这么觉得,这个弘昼,虽然平时是胡闹惯了的,可是大事上总是一点不敢马虎的,若不然,朕也是不放心让他带了永琪出宫的!”老乾笑眯眯地回了,心情大好的模样,似乎是不再纠结于那顶绿色的帽子扣在头上的感觉了,对和亲王爷跟永琪都是大加赞赏了一番。
永琪自然是更不必说的,老佛爷向来对他是上心的,此番又是他第一次出宫为老乾办事儿,老佛爷询问的自更是细致了,从衣食住行到和亲王领着他的做事章程,一件都不想落下的模样。
我在一旁站了,更是细细打量起了这个男人,说是许多时日不见,其实加加减减算起来,也不过就是三个多月左右的时间而已,小五子虽如老佛爷所言,清减了不少,也憔悴了些,但是说起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脸上眼里都不禁是亮了又亮,让整个人都光彩了不少。
永琪对老佛爷没有不耐,一时间,祖孙两个倒是相谈尽欢。
“对了,”老佛爷说着话脸上亮了下,转头扭向我,“这永琪回来,知画怎么也没了言语啊?快把绵亿抱来哀家跟前,让他阿玛好好瞧瞧。”
我低低应了声嗻,转身朝绵亿奶娘伸出手去,奶娘依言把孩子递到我怀里,我便朝老佛爷前行了两步,伸手把绵亿递了出去。
“得了得了,”老佛爷没接过孩子,只是摆了摆手,“也是哀家一时高兴坏了,永琪这初一回来就让皇帝召进了御书房,怕是都还没来得及好生梳洗梳洗呢,知画啊,你带着嬷嬷跟永琪去偏厅,让人给他收拾下,也跟绵亿亲热亲热,哀家这边也就传晚膳了。”说罢,又转向老乾,“皇帝看呢?”
老乾笑眯了下,“皇额娘说的极是!”
我偷眼瞄了下小五子,果然,见他眼睛又亮了一个层次。
“那孙儿就先行退下了!”永琪站起身来,对着老佛爷作了个揖,见老佛爷笑眯眯地应了,这才转身看向我。
我把孩子又递了给奶娘,转身跟老佛爷和老乾双双福了福身,这才跟着小五子一起退了出去。
出了正门进了偏厅,红秀忙着人去打了水来,服侍小五子洗净了手脸,又续满了热茶,这才福身领人都退到了门外。
“知画!”
我抱着绵亿安坐在小榻上,本是瞧着众人服侍小五子的,却又被她们走来走去的绕晕了眼,只好先低头逗弄怀里的小家伙玩儿。
“知画!”
永琪的声音又近了些,不知怎么的,我心上突然一紧,握住绵亿小手的手不由自主的就猛地紧攥了一下,惹得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慌了一下,赶紧抱起绵亿来轻声哄着,也不止哪里来的委屈,小家伙越哄哭的就越上劲,慢慢的,我心底泛起了一丝酸楚,落下泪来。
永琪有些哭笑不得地立在跟自己儿子对着哭的知画面前,缓缓抬起手来,覆在知画轻拍哄着儿子的手,又唤了声,“知画!”
一滴清泪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我这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
永琪从我手上接了绵亿过去,搂在臂弯里头轻轻晃了一会儿,细细瞧着,良久才又抬起眼来,弯起唇角,道,“知画,这孩子你带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