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琪:“哎。富贵轮回,好风水也不能光在他赵逾彩的头上转吆。”
老大:“还有个四儿子是个傻吃货?”
赵士棋点头:“还有个儿子,老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在县城念完高小念中学,念完中学又念什么师范,百无一用,百无一用啊。”
6.左家窑洞不远处,僻静的后山野地。
赵慕文和左新录在练擒拿手。
“回头望月!”左新录把赵慕文砍翻在地。
“野马分鬃!”赵慕文又倒了。
“仙姑挎篮!”赵慕文被左新录别住了胳膊疼得连忙求饶。
赵慕文:“不玩了,今天邪门了,两个眼皮直跳。”
俩人擦着浑身的大汗坐下。
左新录:“情场得意战场失意啊。你呀,心不在肝上。这人啊,做事得有动力。你呀,你是没动力了。”
赵慕文低头不语。
左新录:“想梦梦?”
赵慕文的头垂得更地,几乎垂到了地:“想王教官,想朱彪........”
左新录:“嘿嘿嘿。”他板赵慕文的脑门,板了几下板不起来,就揪赵慕文的头发让他仰起脸来。“至于吗?!”
赵慕文无语叹气。
左新录:“丢了这个梦梦咱再找另一个梦梦,你至于吗?”
赵慕文:“没了。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梦梦,再不会有第二个了。你呐?你不想梦梦?我们俩是完了,彻底的完了。我现在想得是,她活着还是也被........她不要,她千万不要。哪怕是她和朱彪,她和你左新录.......随便怎么样都好,可就是不要.......”
左新录:“喂喂喂.........爷爷爷,你别说了,再说我这.........鼻涕.......都下来唠。”
............
赵慕文:“我就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左新录:“是,我也觉得不对。”
赵慕文:“可我们确实浑身是伤.........”
左新录:“可我们练了一天呐。翻山、越岭,趴下卧倒卧倒趴下,还象兔子一样......”
赵慕文:“你醒了?”
左新录:“好象是。”
赵慕文:“我们俩被当猴耍了?为什么?”
左新录:“那还用问为什么吗?现成的呗。”
赵慕文:“你说的是......我们这俩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蠢猪,被几只狗(!)给当猴耍了?”
左新录:“咳,但理对,话可不对。那还有我爹呐啊?!”
赵慕文恍然。他抬头向天――
一只雄鹰在天空自由的翱翔......
赵慕文起身:“走,帮妈挖个藏粮食的洞去。日本鬼子来唠,人可以满山遍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粮食可不行。”
左新录:“你真觉得日本人也会进咱这穷山沟沟里来?”
赵慕文:“你问日本人去。“
7.太阳落山,赵慕文、左新录在左家的柴门口迎回左家的四个兄弟。最憨实的老大左新财,替小梅给赵慕文左新录捎来了一个篮子,里面是俩人的晚饭:一罐羊肉汤,两块猪肉和四张烙饼。
8.开饭了,赵慕文左新录坐在正窑的炕桌边等。闻着汤罐里扑鼻的羊肉香,左新录情不自禁地抓起筷子夹了一块。
赵慕文:“他们人呐?去看看。”
左新录跑出去,不一会儿折回来:“早吃上了,咱吃咱的。甭管他们。”
赵慕文起身出去一看:左家的六个兄妹或蹲或站满院子东一个西一个,一人端着一个大海碗手里还夹着一个大窝头,正呼噜呼噜喝着什么。
赵慕文叫:“新财哥?”
左新财:“哎哎。”
赵慕文:“我说你这老大当的,人穷吧志也短啦?连一点最起码的礼数都没有,吃饭也不招呼我一声?”
左新财咧嘴嘿嘿地笑。
赵慕文过去,抢过他的碗筷和窝头:“这份是我的了,你要吃回屋炕上吃去。”然后他对院里左家兄妹下命令道,“谁要是看得起我臭文文,就都给我回屋坐炕上去。咱哥们姐妹们大半年没见,唠唠家常亲热亲热。否则今后我就不认谁是我哥我弟我姐了啊.......”
左大娘上来:“行了,文文。狼多肉少。你就安安生生吃你的......”
赵慕文:“妈你回去,盘腿上炕坐正中间去。你甭管你甭管......”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乐融融地开吃。赵慕文还是老一套,把肉呀饼呀全塞左家几个兄妹碗里,自己就着窝头,呼噜呼噜喝着刚才抢下老大新财的那碗瓜菜汤。
赵慕文:“新财哥。”
左新财:“哎哎。”
赵慕文:“小时侯,哥几个里头数你最疼我了,老二老三――嗷还有老四左新录这个猴不是东西的,他们总欺负我,可你就从来不,你还总出来护着我。你好吗?”
左新财:“好好。”
赵慕文:“咱二妹妹好吗?”
左新财:“好好。”回答完了,他纳闷地抬头,看看众人又看看二梅......众人也都纳闷地抬头。
赵慕文:“我说的是那个二妹妹,那个,山屹梁上那个......”
众人都笑,左新财羞得低下了头。
左大娘:“前些阵子提着一个。娘家要彩礼要得吓死人,三斗米三斗面三头羊三身洋布新衣服。是吧?二梅”
左新财制止:“妈,别说了。”
赵慕文:“不多呀?我大哥不放着一群羊吗?”
左大娘:“可那羊是你家的,我家有一只羊吗?三斗米三斗面三头羊三身洋布新衣服,下来至少得两个袁大头。我们拿得起吗我们。”
赵慕文:“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吗。谁家的闺女不是她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有谁家的闺女不是她妈亲亲啊宝宝啊一口奶一口饭喂养拉扯大的?要是你往出嫁你的闺女,三斗米三斗面三头羊三身洋布新衣服,你觉得是吃亏啦还是沾人家便宜啦?”
左大娘被问得噫住啦。
赵慕文:“大哥这有着落了。那二哥呐?”
左大娘:“当倒插门去。”
左老二拧着脖子反抗:“提前说啊,我不去,要去让你们老三去。”
左大娘狠心道:“不去不行。那事就那样定了,咱不反悔了,啊?”她乞求二儿子。
左老二郁郁的低下头。
赵慕文:“老三、老五?你们呐?也好吧?”
左大娘:“他们俩――嗷还有新录,就什么梦也先别做了,再给我干五年。等着再攒两钱再说。”说着,她突然转身问赵慕文,“嘿,我说你们俩――先说你赵慕文吧,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外面兵荒马乱的,再说你家那么大的家业,我说你老老实实帮你爹料理料理不好吗?”
赵慕文:“这年月,什么都靠不住。这么说吧,妈。生逢这乱世,你有再大的买卖,你有再大的家产,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一颗炮弹,买卖没了;鬼子一烧一抢一杀,家产没了,恐怕连人也得没了。对吧?新录。”
左新录:“可不是吗?就昨的事。县城里一乔家,全家十几口,早晨还全家动手帮我烧烙饼炸油果子劳军呐。等晚上我们回来再看,好家伙,就一颗炮弹,店铺毁了,全家就侥幸活下来三光棍老爷们。”
赵慕文:“所以我还是觉得......喂”他问在座的“哥几个,要是我赵慕文拉支队伍,你们有愿意跟我干的没有?咱也别吹什么赶跑小东洋的大牛皮,就为咱这十里八乡的平安着想......”
三梅奋勇道:“我跟你干,文文........”
三梅话音未落,左大娘手里的筷子就砸在她脸上。
三梅:“咋了娘?我说的是打小日本,也没说别的什么疯话浪话呀?”
左大娘:“谁也不许再说当兵的事!包括你,你!”她戳点着赵慕文和左新录的脑袋。“你赵家二哥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当兵当死的吗?”
左新录:“那咱就一家子守在一起,等着当顺民当亡国奴?等着他来烧咱的房子抢咱的粮食杀咱吗?”
左大娘:“他敢?”
左新录:“哎吆,我的妈吆。我刚才......”
左大娘:“到那时再说!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家养那么多的兵呐,天天交粮交税还要出劳力。让你们俩个白面书生瞎操什么心?”
左新录悄悄对赵慕文耳语道:“我想哭。”
赵慕文的发声如常:“我也是,但我觉得没时间啦。”他面向众人,“一个民族之悟性,决定着一个民族之国运。我族人中孔孟程朱之毒久已,总奢望以君子之礼义廉耻忠孝悌让能教化小人之蛇蝎毒肠狼心狗肺,岂不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乃物竟地择之天道。靖康耻,徽、钦二帝坐井观天,甲申祭,崇祯爷煤山自缢,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现日夷雷霆万钧势如破竹藐我中华于无物,杀我华夏子民如砍瓜切菜如挑筋剁肉,奸淫我姐妹,劫掠我粮食牲畜......
“妈!你说的‘到那时’是哪个到那时?!妈,以前我常听你说这么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比我还清楚。你还常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我问你,假如文儿我是狗,我的腿被鬼子都打折了,我残废了,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孩儿急了还怎么跳墙?假如你的新录是兔,他的牙都被鬼子一颗一颗血淋淋掰下来了,他急了还怎么咬人?!打架讲究个先手、狠手,打仗也同样讲究先手、狠手。先手者,先声夺人先发制人也;狠手者,攻其所必救也。平津沦陷、张家口沦陷、保定沦陷,忻口石门激战正酣,太原危在旦夕。妈!我们的心肺肝脏都被日本鬼子的东洋刀刺得破碎不堪了。你说的‘到那时’是哪个到那时啊?!”
众人甘露洒心大梦初觉,象着了魔般洗耳聆听。
三梅:“我的乖乖,臭文文你真......你这张嘴可真厉害......算姐没白疼你!没白给你.......哎呀,妈你又扭我干,什,么!”
左大妈:“悄悄得听文文说!再打岔我.......”她装腔作势开始满炕上寻摸笤帚疙瘩。
9.赵家大院。
赵老爷拐进了伙计们吃饭的房间。左大叔和胡联成等人正吃得热火朝天。见赵老爷进来,众人都放下筷子要起来.......
“坐坐坐,”赵老爷压着手掌,“喝酒了吗?”
胡联成:“算了,东家。喝酒误事,再说也挺贵的。我们大家合计过了,酒就不喝了。都累了,吃完饭好好歇去......”
赵老爷:“那哪行呐?小梅!”赵老爷冲厨房喊。
小梅在那边“哎”的一声答应。
“烫酒啊。”
小梅在那边“噢”。
赵老爷坐下,对胡联成道:“联成啊,你啊,初来乍到。咱爷俩要处的日子长着呐。慢慢你就会摸透我,我呐,也就会慢慢摸透你。我姓赵的向来做事,一是一二是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甭管吃亏还是占便宜,不变!喝三盅酒会误什么事?狗屁!爷我有一件天大的事,啊,你知道是什么吗?”赵老爷指着自己的心口,“就是我心口上的一块肉,他比我刚买的石棋御那四百山岭土地,要重十倍重百倍。就是我赵某的这块心头肉啊,伙计们都给我办好了都给我带回来了。我还有什么事怕耽误了?啊?不过,”他转向胡联成,“你得稍微清醒点儿。到时候,我怕我对付不了我那个糊疙蛋蛋......”
胡联成陪着小心:“东家,我可听张马贼说,你那位疙蛋蛋是真人不露相,悄悄藏着东西呐。他也不知从哪偷学的七十二小缠丝擒拿绝技。张马贼是教他拳脚的师傅,后来也拿捏不住他了。张马贼的拳脚刁钻古怪,我连他都对付不了,怎么敢一个人和少爷......我怕真降不住......”
张马贼心有余悸地摸向自己的右胳臂:“不是怕(!)降不住,而是一个人根本就降,不,住。别人是身子包着胆子,而慕文少爷是胆子包着身子。”
赵老爷坚决不信:“慕文那三脚猫的功夫,张马贼我看得出来,你别装那熊样,你是想讨好他故意让着他呐。我说的不是让你动手动脚......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个的家他还敢翻天?我说的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是动脑子辩口才。我这老三呐,你跟他来古的来先前的之乎者也那一套,他能把孔子老子孙子他舅舅给你搬来;来时髦的来新鲜的,就他那拿破仑、华盛顿、彼得大帝、克劳塞维茨将军和库图佐夫元帅,就云山雾罩弄得你不知东南西北搞得你头昏脑胀,连我也搞不清这些人谁他妈跟谁他妈究竟是他妈怎么回子事。”
小梅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沙锅进来,锅里有三只锡酒壶在热水中荡漾。
赵老爷:“好,酒来了。你们吃着喝着,我呐,我得去唠。”
10.出了门,他问提着马灯的小梅。“你厨房里的活儿忙完了吗?”
小梅:“忙完了。”
赵老爷:“好,咱爷俩走,去看看,去看看那块宝贝疙瘩去。爹的心头肉宝贝疙瘩吆。”
小梅:“爹,你可还答应我件事呐。”
赵老爷:“噢,什么事?”
小梅:“别说话不算话啊?你说的,等慕文这次回来就......”
赵老爷:“那是一定。一定。我早就想给你另外再找个帮手,叫你家三姐来吧?我看三梅心直口快,干活儿也利索泼辣的。咱亲戚归亲戚,该给三梅记工就记个工吧。”
小梅:“我三姐不行。请谁也不能请我三姐,尤其是慕文在家......”
赵老爷:“咋,他俩不对付?”
小梅:“是我三姐一见慕文就疯,疯得没边没沿的。”
说话的当口,俩人来到了大门口。跟在他们身后的大黄狗冲着院门外面叫,爷儿俩也没太在意。小梅一开门,大黄狗“嗖”就串出去。只听外面“妈呀”一声惊叫,赵老爷和小梅也都被吓了一大跳。小梅忙把狗喊回来,举马灯仔细一瞅。院门外的台阶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俩个手里还都举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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