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未知的事情,一时彷徨无助,偶尔感觉到左近地面颤动,也当是做梦。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见到眼前微微一亮,一点漆黑的物体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从上面穿破地面,掉落在自己的身体上,消失不见。苏铁镜黑暗中本不能视物,但那真正的漆黑竟是在眼中放出毫光大亮,刺眼穿目,他也不觉有什么不妥,直到那拇指大小的漆黑的光亮落入胸口之中,才微微回过神来,觉得胸口处微微一痛,五脏六腑抽筋一般疼痛,原本弥漫在身体四处的游散冷气仿佛突然有了目标,犹如一只只小蛇一样皮肤、肌肉和骨骼,顺经过周身大穴,汇成一股洪流,顺着骨髓慢慢移动到胸口,消失不见。
迷迷蒙蒙中,他感到一团奇大的火球在身体里燃烧,身体外面冷气寒气森森,一时奇热,一时奇冷,周身数千见过、没见过的,知道、不知道的大*道、经脉一会紧绷,一会扩张,一会儿拧成一团,一会儿拉成直线;无数莫名的气流汇集体外万年寒冰似的冷流向胸口滚动,如此奇热奇冷相互交替,一时仿佛身在地狱一般。他昏了又迷,迷了又昏,昏昏迷迷,黑暗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时辰、多少时间,只觉得全身渐渐僵硬,动弹不得;隐隐约约中思想半起半浮,突然能感知四周形景:这是一个由六块巨石铸就的屋子,宽一丈、两丈左右,四壁洁白,高约两米,六块坚硬的巨石相接之处没有丝毫缝隙,整个看起来,便像是一个天然生成的石匣子。
苏铁镜努力睁着眼皮,心中发寒的令人惊恐,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来。他迷迷糊糊的想起许多事情,又似乎将许多事情忘记了,感觉到生命正在远去,他在半空俯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见到屋子中央那座石台上放着一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尸体各处的皮肤布满厚厚的冰霜和冰屑,只有胸口处还微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犹如黑暗中一点鬼火。苏铁镜知道那便是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心中升起无形的恐怖,只见得那一点鬼火一会移动脚下,一会移动手掌,最后又在胸口处停留好久,顺着喉咙,经过脖子、鼻子,在眼袋下面一分为二,在脑袋两旁的太阳穴驻留一会,汇合到头顶,掉进两眉间的眉心之处,停住不动。苏铁镜想起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心中的恐惧更盛,说是人在死前会慢慢回忆自己从婴儿起的一生,他这时正是这样,他想起一个人抱着一个婴儿在野地里行走,将他放在一所大门之前,然后便是一个小女孩,之后是林若若……二十年来的记忆居然在这一时刻全部记起来。跟着便想起眉心之处的奇处,他将二十年所知所学瞬时间都想起来,对于额头那一处地方,有人说是第三只眼,有人说是指挥大脑的所在,有人说是灵魂所居之地,众说纷纭,但至今各样的人都没有切实发现,只知道人和大多数灵长类动物都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传说最初地球生物大爆发的时候,大多数陆地动物都有三只眼睛,后来经过时间的推移,慢慢进化,处于额头的这第三只眼便慢慢废弃不用了;但一些学者仍然经过研究表明,这一个已经退化了的事物对人还是有其重大作用的,只是这重大作用到底在影响着人的什么,却没有人能表述出丝毫来。
如此回忆了许久,苏铁镜慢慢的便昏迷过去。直到有一天,听得耳边轰的一阵大响,跟着感到一个奇异的物体从天而降,砸中自己的身体。他迷迷蒙蒙的想:“我还没有死吗?我在一个小匣子里,是什么东西能将我砸中?”他感到自身越变越小,慢慢缩成一团,跟着又感到地面抖动,接二连三的轰鸣的声音从上方传将下来,这声音震耳欲聋,天崩地裂一般,心想:“这是地狱发出的声音吗?看来我是正在前往地狱了。”那轰鸣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传过来,一次又一次响在耳旁,一时又想:“我投胎了吗?我将要变成什么呢?一个石块吗?一棵植物吗?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怕是做不成人了。”那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不知响了多久,便听噼啪一声,眼前突然一亮,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飘在石室中央,黑夜中,但见这块黑物呈不规则的圆形,发着阵阵蓝光,冒着腾腾热气,射向天花板,砸穿了石室,穿过地表,速度越来越快,飞出天空,消失不见。
苏铁镜感到自己随着黑色物体飞出地表,便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去,而是变成了一块黑色物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块黑色物体,只觉得这块黑色物体似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使得他的味觉、视觉和嗅觉都消失了,但触觉和感觉却空前灵敏,他感到在这块黑色物体的包裹之下,无形无质的感知力以自己为中心,慢慢扩散出去,掠过一条条山谷绝壁、一座座山脉,一座跟着一座的城市,他把目光射向天空,只见那绵延起伏的祁连山中,又升起一座又一座高山,山山相叠,天空里雷声滚滚,无数电蛇离窜,暴雨倾盆,乌云和数不尽的从北极方向射来的陨石正在慢慢散去、少去,天空正在恢复平静,一时心中波浪起伏,又是疑惑,又是欣喜。
他急速的乘着这块物体远远的飞去,感知力感到底下的大地、奔腾的河流、无数的高楼大厦、麦田和田庄绵延倒退,心中欣喜非常。他的目光向着大地上望去,从南到北,远远感知黄河、长江慢慢远去,又遥遥的感知到横跨在天边的雪白的喜马拉雅山,禁不住心潮澎湃,昏迷过去。直到再一刻醒过来,苏铁镜这才发现自己重新又拥有了一副狮子身体,他在一条清澈的小溪中清晰的看到,这副身体毛茸茸的生着一身金黄色的皮毛,鼻如漆点,闪着一双明亮、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虽是一只小狮子,但却不完全是一副小狮子的形状。
见到清澈的溪水中那只可爱的小狮子怔怔的望着自己,苏铁镜一时不知所措,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研究过动物的习性和身体组成,固然不排斥四脚着地的动物,却也不喜欢自己成为一只四条腿走路的小狮子,尽管这只小狮子异常漂亮、可爱,但苏铁镜心中仍然心有余憾。他懂得生物学,知道许多动物的身体情况,狮子更是其中的一种,甚是不明白凭一只小狮子的脑量,是如何让自己能够自由思考的、且脑域清明更胜往日人体的时候,又不明白自己明明去了趟祁连山,被东方明月困住,变成一个有思想的石块,一夜间醒来,怎么又成为一个年幼的小狮子的。
这只小狮子才出生四五天,苏铁镜在丛林里流浪的时候见到了它的母亲,――那只来自红苹果马戏团的母狮子,苏铁镜认识,可是不肯承认,心中边想:“原来是你,张姐和凯利等人不是将你送到非洲某处了吗?是了,如此繁茂的丛林,只有撒哈拉沙漠中央的大狮子岭了,想来如今便是在大狮子岭中了。”远远的离开了,他想起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想在这座丛林中一逛而万不能成,如今变为一只狮子了,却可以轻易进来,实是不可思议。一边想着,便见到那只母狮子还带领着其余两只小狮子一步一回头的远远走去,胸中不禁生出怅然来,想起传说中的妖精,苦笑的心说:“或许我以后便是一只狮子精。”看着天已渐黑,慢慢的认准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大狮子岭没有目标的游荡,一直过了半月有余,也没有觉得肚饿,偶尔口渴便寻些露水喝了,不知不觉就走到断谷外的那片草地上,见得周围环境清新自然,生气盎然。他信步走去,没有见到其他人,即便是有人见到,怕是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只三四天左右的小狮子会有一个人的思想,他见得断谷外的那道石梁,顺着这条信道一直走近断谷之内,却是比东方起等人都早到了一步。
他在南沙广袤学院时,听到过一些有关大狮子岭的禁说,这时进到断谷,微微感到惊异,没有太过在意。从早上到中午,一直在其中徘徊,远近看着谷中挂着那一副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屋阁楼台、小湖泾川,以及那座插天而起的、怎么望也望不到顶的宝剑峰的绝世画卷,不禁心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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